《叫魂——二十年前一群冒险者的惊天游戏》
第6节

作者: 岑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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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七九年,某个冬天的傍晚,气温异常寒冷。一个少年牵着一条大黑狗,走进了一个空旷无人的山谷。饥寒交迫使他没有心情来欣赏山谷中的壮美风景,当然,以他的文化程度,也没有欣赏风景的意识。他风风火火做的第一件事,就在湖边的石滩地上架起竹枝,生了一堆火。接着,他把捉到的一只野鸡拔毛剖脏,在湖水里清洗干净——请注意这一过程他的脸上始终带有恨色——架在火上烧烤至熟透,撕作两半,与大黑狗分而食之。

  这是一个年轻的农民,也是一个兼职猎人,当然,他的捕猎技术还不过关,否则也不会追着一只野鸡跑了整整一个钟头,在最后杀鸡的时候还面带恨色,好似这只野鸡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他走进这个山谷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了寻找一个避风和休息的地方,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将离开这里,寻找回家的方向。来到这个山谷,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至少后来的他如此认为。因为在这一个晚上的邂逅当中,他将发现隐藏在山谷中的一个恐怖秘密。

  夜。
  冬季的夜空,无月亦无星。
  火堆中最后一束微弱的火苗,艰难地跳动了两下,终于力竭身亡。猩红的火塘坚挺了一阵,也在寒风中迟暮。整个山谷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少年的脸也被这黑暗吞没了。水流的哗哗声在山谷里静静地回响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忽然——
  叮!叮!叮!
  一串凿石头的声音在黑暗深处响了起来。
  “呜……”大黑狗一下子翻起身子,弓弯背脊,鼻子里发出了警觉的声音。
  少年也被这奇怪的声音惊醒过来。对情况的不了解,使他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只是竖起耳朵,静静地细听。

  水流声哗哗地响着,在空旷的山谷里放大了数倍,反倒显得山谷更加的寂静。
  没有其他声音了。
  少年满心疑惑,莫非听错了?可是身边的大黑狗,仍然黑乎乎的一团趴在那里,呜呜地做声。
  一定有情况!
  忽然——
  叮!叮!叮!
  少年猛地站了起来。
  “谁?”他冲黑暗深处大声喊,“是谁在那边?”

  “谁、谁、谁……”
  偌大的山谷里,只有自己被放大了数倍的回声。
  少年站在原地,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那如胶似漆的黑暗深处,不知道藏着什么。
  寂静了片刻,忽然又是——
  叮!叮!叮!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像是在凿石头,可是又不太像,而且有些虚,不像平时听到的声音那么实在,如同来自于……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少年这样想时,感觉到了渐渐逼近的恐怖。
  他壮了壮胆子,俯下身,划亮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地上的野鸡毛,一股焦臭味泛哄而起。
  “谁?是谁?”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底下湿了,已经来到了湖边。

  山谷里又寂静了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从远处望过来,湖水里倒映着一团亮光,少年站在岸边的火光旁,显得那么焦躁和孤独。他在恐惧当中等待了片刻。凿石头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好像被这燃起的火光给吓走了。
  他疑神疑鬼地坐下来,头皮还在跳动,一丝睡意也没有了。
  可是没等他安心,那幽灵般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而这一次——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这声音竟有了节奏,既像有人拿钉凿在凿石头,又像有人用筷子在敲瓷碗,不知为什么,这敲击声越发得快速,快得让人无法想象,可是又总不失去节奏。
  日期:2012-3-6 17:56:00
  这幽灵般的声音如浪如潮,从黑暗的深处,滚滚翻涌而来。
  少年站在湖边,已然浑身发抖,腿脚发软。每一下“叮”传入耳朵,都像是一根钉子钉进了大脑。这声音不只是在凿石头,更是在凿着他的神经。他不敢再呆在山谷里了。他摸着黑,摔了两跤,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山谷。他奔出山谷后,叮叮叮的声音还在从黑乎乎的山谷深处传来。他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忽然想起大黑狗还没出来,连忙唤了几声。山谷里传来大黑狗汪汪汪的吠叫声,忽然这吠叫声变成了嗷嗷嗷的惨叫,每一声传出来,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格外令人毛骨竦然。忽然,嗷嗷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叮叮声也一下子停了下来。世界陡然间安静下来,静得让人发毛。

  少年鼓足胆子,又唤了几声,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已经颤抖了。可是山谷里再也没有了大黑狗的叫声。少年心中没有丝毫的心痛,有的全是害怕。他一刻也不敢停留了。他转过身,连滚带爬,飞快地逃进了黑暗的竹林里。不久后进谷的人发现,在湖面上漂浮着一只腐烂的黑狗尸体,已经流脓生蛆,散发出熏天恶臭。
  自从少年逃走之后,响魂谷的名字便随着他的讲述而在周边村镇越传越广,知名度直线上升。许多好奇的民众以及科研考古人士自发组织前来,一探究竟,县文物部门也组织过专家对响魂谷进行实地考察,想搞明白响魂谷是不是真的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如果是真的,就要找出这一现象出现的原因。
  开始的半年里,几乎每天晚上,黑暗的响魂谷就如同有了生命一样,不休不止地发出叮叮叮的奇怪声音。有人在谷中捡到了锈蚀掉的古刀剑,迷信的人们都说,这山谷以前打过仗,肯定有一群枉死的士兵,他们的灵魂在谷中徜徉不散,一到晚上就会出来活动,那叮叮叮的声音其实不是在凿石头,而是打仗时刀剑互砍的响声。当然,这只是无稽之谈,稍有知识的人都会相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魂。相比之下,县文物部门组织的专家们,倒是在谷中发现一些特别的地方。这些专家当中,就有雷川。

  那是一九八零年的夏末,一支八人的专家考察团走进了响魂谷。他们在谷中停留了两天两夜。他们发现,两个晚上,这叮叮叮的响声都是从凌晨左右开始响起,一直持续到早上五点多才结束。他们还发现,这凿石头的声音是从山壁上的一个固定位置传出来的,天亮后一瞧,那地方竟是一个山洞。他们的第一想法是,难道有人躲在山洞里,一到晚上,就出来凿石头?

  由于隔了一片湖,所以他们砍伐谷外的竹子,扎了一只简易的竹排,齐心协力划过湖面,来到山壁下方。洞口高出水面两米多,他们想方设法攀爬到了洞口。
  现在,这个总是一到深夜就会发出奇怪声响的洞口,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雷川忽然皱起了眉。他站在靠近洞口边缘的位置,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岩壁的表面。他惊奇地发现,岩壁上布满了一钉一凿凿出来的痕迹。短暂的迷惑之后,他霎时间震惊了。眼前这个山洞,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凿成!
  八个人知晓这一情况后,面对这样一口黑黝黝的人工洞穴,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考察团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为到底进洞还是不进洞。坚持的人认为为了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豁出了性命也要搞清楚这口人工洞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发出声音;反驳的人认为,在不确定洞里有没有危险、身边也没有必要的装备和工具时,不能贸然入洞。

  在一番争吵之后,身为领团的雷川,最终做出了决定:考察团一行八人,一起进入洞中,探查究竟。
  于是,愿意的和不愿意的,都默默地摁亮手电筒,把防身的刀具放在手可以触及的地方,开始小心翼翼地走入黑暗的洞中。
  山洞里十分潮湿,冷飕飕的,光线慢慢地退到了身后,黑暗迎面而来。在不知尽头的黑暗里行走,常常会让人误以为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除了脚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外,每个人还能听见的,就只剩下了呼吸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那死一样的沉寂,令人心底没来由地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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