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3-09 07:5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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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挺好,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温度也不错,因此火焰和邱东亚的心情比较爽朗,斗志比较昂扬。
解放大街上,火焰和邱东亚悠闲自在地骑着车,边骑边看县城景色。正当邱东亚为县城这一年来的变化大发感慨的时候,火焰突然指着左边大喊了一声,“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把邱东亚吓了一跳,险些把自行车拐到马路牙子上。顺火焰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位中年妇女正在翻越马路中间的护栏,人很胖,动作很笨拙,护栏两侧,车辆来往如梭,此举无疑很危险。妇女听到喊声,回头白了火焰一眼,继续笨拙地翻越,笨拙地落地,险些摔了跟头,然后,大大咧咧地走过马路,惹得车辆纷纷刹车、避让。火焰火了,将自行车往路边大树上一靠,大步追过去。中年妇女见有人追来,也慌了,撒腿就跑。火焰见女人跑了,抬腿就追。
邱东亚第一反应是跟上去,但是迈出一步,又停住了。邱东亚想,一个妇女,翻了一次栏杆,能有多大罪过?至于追赶吗?就是抓到了又能把她怎么样?把人吓哭了,整急了,哭爹喊娘的,骂爹啐娘的,你还得哄她,光天化日的,大庭广众的,多不好看,再过来一大堆围观群众,咋解释?解释得清吗?如果换作别人,心没这么狠,一个妇女,跑就跑了,可是这个“倒霉”的妇女遇到的偏偏是火焰,这个权力最大的人,这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个不舍不弃的人,这个一根筋认死理的人,这个一条道跑到黑的人。这样的人做事,必定要把事情做绝,必定要抓住这个违反交通规则的现行,而且还要把事情弄大,弄得当事人心烦、心痛、心软,直到心服,弄得全社会都知道此事,直到弄得和这个妇女一样翻栅栏的人也不敢翻了为止。这个妇女也算背点儿,就像大家都喝这口锅里的粥,就她这碗里有沙子,硌掉了她的牙。也就是说,这位妇女翻栏杆的地点选得不好,时间赶得也不对,碰上了火焰,所以她逃不过这次“劫难”了,推不掉这个“典型”了。邱东亚的脑袋飞快地转着,想自己该怎么办。
追赶一位妇女虽然是火焰的行为,但却让邱东亚脸红了。这个脸怎么能不红?是男人都得脸红,和一个女人不依不饶,是男人做的事儿吗?不像话,太不像话。如果我邱东亚再追上去,那就是两个县委书记追赶一个妇女,那就更不像话了,传出去太不好听了。如果,两个书记追的是“敌人”,撵的是“逃犯”,那是英雄书记,可是他们撵的却是一个柔弱女人,这不成了“流氓书记”了吗?然而,苦就苦在邱东亚必须配合火焰抓这个“逃犯”,不配合不行,理由有二,一是一把手上去了,二把手跟不上,显得不团结;二是如果火焰因为他没跟上而翻脸,自己还真不好解释。政治就是这样,跟上一个一把手,未必就佩服这个一把手,未必就和这个一把手合得来,但是你必须装作服从这个一把手,必须逼着自己思路、想法跟一把手保持一致,而且还要在生活习惯上,向一把手不断靠近,这叫围绕,这叫团结,这叫和谐,这叫有向心力。一个班子是一荣俱荣,还是一损俱损,就取决于是否“跟随”上了,是否“靠近”了。所以说,“跟随”和“靠近”是班子成员有政治素养的表现,所以说,作为素有政治素养的邱东亚来说,必须跟上,不能考虑是否合适、妥当、正确。因此,今天,在稀忽林县城的解放大街上,必定要上演一出两男追一女的“闹剧”,情景是这样的,妇女在前面“妈呀妈呀”地跑,火焰在后面“呼哧呼哧”地追,邱东亚在一旁“吭哧吭哧”地围堵。这个情景编都很难编出来,这就是“火焰时代”的特有情景,可以肯定,这情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邱东亚想,这个千古一遇的情景偏偏让我邱东亚赶上了,我也就成了千古的倒霉蛋。
邱东亚终于迈出了步子,红着脸从一侧“包抄”过去。妇女气喘吁吁,边跑边回头,见火焰穷追不舍,见有人包抄,急了,忽然一转,钻进路边的一所女厕。
火焰真做得出来,真就在女厕门口等上了。邱东亚真是觉得砢碜死了,佯装解手,钻进男厕。但是不能老呆在厕所里呀,一是厕所这个味道让他受不了,二是他觉得不能也跟妇女一样躲事儿,躲也躲不过。他给交警大队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派女警来处理。好一会儿工夫儿,邱东亚实在坚持不住,从男厕走了出来,见火焰仍然理直气壮地守在女厕门口。有几个行人已经注意到了火焰,有几个进出厕所的妇女也盯着火焰,议论着。邱东亚尴尬的要死,好像自己没穿衣服,好像自己光着腚。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踅过去,“火焰书记,算了吧。”
火焰仍在火头上,冲着女厕大声说:“算了?交通秩序不好,都是一次次‘算了’造成的。”
等了好久,妇女就是不出来。
邱东亚实在不想让他的县委书记成为别人的谈资和笑柄,苦苦相劝:“火焰书记呀,你看,你我,守着女厕门口,不大合适吧?”
火焰想了一下,终于意识到守在女厕确实不合适。但是,他有办法,他打电话把妇联崔主席叫到了现场,命令崔主席进入女厕“请”人。
终于,中年妇女被崔主席“请”出了女厕,但她仍然不服,一挺胸,一跺脚,“你要干什么?不就是翻一次护栏吗,没事儿找事儿啊?”
这时的火焰不急不恼,很和蔼地讲:“这位女同志,请你息怒,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和他人的安全着想。”
中年妇女自知理亏,口气软了下来,“你是好人行了吧,谢谢你行了吧。”说完,转身要走。
火焰拦住妇女说:“对不起女同志,为了让你加深印象,并以此警示他人,还得请您再翻回去。”
中年妇女感到好笑,嘲笑火焰说:“我好不容易翻过来,再翻回去,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火焰不吭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妇女看着一派正气的火焰,又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帮凶”对火焰毕恭毕敬的样子,有些气馁,“可以问一句吗?你是干什么的?”
火焰掏出工作证,递给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拿过工作证,仔细比照火焰,低声叨咕:“你就是县委书记?!”
火焰说:“是,我叫火焰。”
邱东亚脸红了,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脸,像是牙疼。
中年妇女软了,不知所措了,“真是火焰书记,我知道,你说到哪儿做到哪儿。我认错了还不行吗,这就翻回去还不行吗。”
这时,女厕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这时,女交警来了,向火焰和邱东亚敬礼。
火焰说,“来得正好,你去指挥来往车辆,暂停一下。这位女同志翻了栏杆,已经认识到错了,要以再翻回去的方式认错,警示别人。”
女交警听明白了,但是不明白该不该说,再翻回去就是错上加错。最终,女交警采取沉默,并且按着火焰的要求上路指挥来往车辆暂停。
火焰领着妇女走向大街,邱东亚和崔主席在后面跟着,后面还跟着很多群众。解放大街上,两位女交警打开中间的隔离带,分别站立在道路两边指挥,两面的车辆都在女交警的指挥下停了下来。火焰带着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道路中间。自己在这边守着,又叫邱东亚到那边护着,然后对妇女说:“请吧。”
中年妇女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翻了回去,翻过以后,她没走,低头站在护栏那边,好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大声说:“火焰书记,难为你这份心。”说完,站直身体,整理好衣服,向火焰深深躹了一个躬,然后,转身快步走进人行道,消失在人群里。
火焰欣慰地笑了。
邱东亚跟着笑了,但笑得很难堪,妇联主席也跟着笑了,但笑得很尴尬。两个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两个人都不理解火焰的做法,这是一件普遍的不能再普遍的小违章,正管是城管和交警,你县委书记亲自处理合适吗?对于一名妇女来说,犯了一次小违章,用得着这么步步紧逼吗?有很多办法可以纠正错误、教育妇女,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么直接、这么简单、这么笨拙、这么尴尬的,而且是错误的方式吗?
最后,邱东亚悄悄嘱咐崔主席和女交警,此事万不可外传,传出去,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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