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1节作者:
锋利的日光灯 我憋着一口气潜到了中午时分,就要再一次走进那家公司时,听到里面那鼎沸的人声,我突然就泄气了。旁人皆欢歌纵酒,我独踽踽前行去要钱,不管怎么样,无论古今中外,我都会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色。在不受欢迎的角色和放弃10块钱两者间,我必须做个抉择。在角落里抽了半根烟,都没能提起足够的勇气命令自己进去后,我只好选择了后者,自我安慰,权当是买肉喂狗了。
到了下午,我越想越气,她她妈的不是明白着欺负我么?!我装装纯洁,你她妈的还真把我当处男折腾啊!不能便宜了这个胖老板娘,喂狗也不能喂给这只放个屁都带油烟味的胖母狗。我一定要厚着脸皮把钱要回来,我如果今天主动放弃这10块钱,明天就可能放弃更多,岂有此理,如此下去,岂不活在轮回的悲剧中!到时国将不国,那X的眼泪就真的白流了一地。
但是,如果她不给怎么办?她不给老子就拍桌子吼她。她再不给?再不给老子就当场发癫痫,把口水抹遍,闹得她不能做生意。想到这,热血上头,以死相争的决心都有了,我大义凛然地出门,走到半路,想着还是要稳妥点,哪怕是打架都要有人在旁边维持秩序,就又挂倒档,退了回来,对老彭勾勾手指:“来,跟我出去转转。”
“谁动我十块钱,我动谁一条命。老子反正被开除的时候就在派出所里有备案了。”我心想。
我和老彭扑到那里时,正好碰上老板要出门。我一见老板,感觉就像马克思看见了恩格斯,上前如同熟人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问:“生意怎么样啊?”老板看了我一眼,毫无表情地说:“还行吧。”我赶紧说:“昨天我本想来你这来接那10块钱,可是下班的时候又忙得很,等忙完后再过来时,你这已经关门了。”本期盼着老板一定会笑着反映过来,没想到他困惑了好一阵,说:“哦?你是?”操他妈的,前天把我当牛逼看待原来是假的,现在居然连我是谁都忘记了。吞了口气下去,说:“我是KK公司的,昨天带了一个客户过来修显示器,是高压包坏了。”老板说:“哦,这样子啊,我去翻翻帐本。”我说:“那我就再外面等你啊。”我实在不想进去受那个老板娘的脸色。
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听到了如下对话。
“你翻帐本干嘛啊?”
“有个家伙说昨天的回扣没给他。”
“噢,就是那个家伙啊,跑了几趟来要那10块钱了,亏他还真有耐性,你认识他么?”
“不认识。”
“快给他让他走,他那种人我怕。”
一会儿,老板出来了,递给我十块钱,点点头就进去了。
“他走了没?”
“打发走了。”
“哎哟,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我没走,我还站立在这个地方,只要你把欠我的钱给我了,我自然就会走。我不管你们如何看我,对我说了些什么话,反正我一定要把这10块钱放进贴胸的口袋里,温暖着带回家。
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广播里在一遍遍地说今年的GDP增长率又创新高。我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GDP与我有没有关。我环绕四周,这些忙着谈单忙着调货的人也与GDP有关么?我走出电脑城,刺眼的太阳照得我头晕,看着车水马龙,你们也都与GDP有关么?你们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啊?大家都为增长GDP作贡献,为何就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喘一口气,我就一定会跌入地狱,万劫不复,永失去X。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所以过上了这样的生活,我只知道,我现在要立即回公司坐好。
光赚一笔笔小钱是没出息的,我坐着没事时,就钻研起了萧哥。我对于强者,总有一种天性般的钻研习惯。
抛开其作为承包人获得的收入,光把萧哥当作一个业务员来看,收入也在我的四倍以上。我对比了一下我和他的敛钱术,发现自己从来没接过大单。
小JS和大JS的区别就在这里。我作为一个小JS,已经做到极限了,整个电脑城里生单装机量,我已经做到了第一了;而萧哥是大JS,每月只等随便接一个大单,就足以把我压到他胳肢窝里闻狐臭了。
全世界的电脑公司里,对于大单把握最好的,就是DELL。自政府到大企业再到教育机构,它的龙爪手都能如数伸进去。搞定一个大单,比零零碎碎做些个人客户要容易,利润也更高。
电脑城里的低端JS自然不能和DELL这种高级JS比,对于电脑城里的JS来说,大单通常是网吧,小学校,小企业以及行业客户。萧哥平均每个月都能接到一单网吧业务,光靠这一单就能有1W以上利润,与我要死要活搞定一个生单,所得数十至百的利润相比,简直就是金钱爆发。阿数之所以迟迟不敢炒掉萧哥,就是因为萧哥在这些方面有深厚的客户关系。把萧哥做掉了,谁来替代他?阿树比我自己更清楚地知道一个事实:我还没这个资格。所以我也不用妄想光用万般柔情就能溶解阿树那冷酷的心灵。
作过销售的人,大抵都在心里记死了一句话:“谁有客户,谁就有价值。”
我很清楚,我必须要接大单,必须要成一个大JS,一个动辄可以横扫半个电脑城的大JS。这事想起来又开心又容易,做起来则太难。机关学校我没关系,行业客户我挨边不到,网吧老板都固定在熟人那里装机。
接下大单,不仅可以暂时获得些钞票,能暂时缓解X的眼泪,同时更为了在JS路上走得更远,要真正摘掉“贫贱夫妻”的帽子,我必须要堂堂正正地,坐上经理位置,必须要让阿树舍得把萧哥这块肉割掉,把我这块肉含在嘴里。我知道自己是没有退路的。一家店面,永远只有一个经理,只有一个拿着比别人高得多的收入的人,一个可以真正脱贫走向高尚的人。
如果说,之前我有这种想法时,还觉得愧疚于萧哥的话,那现在我就觉得如果我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我就是深刻地对不起X。两者相权,孰重孰轻,无须多思。
迎着瑟瑟秋风,我努力寻找着血腥味。如果我天生就不是一个活该饿死的人,那我就一定能顺着血腥味找到肉。抱着这样的纯洁理想,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大概生命本就是用来等待的,半生俯仰再加半生飘零,就只为那一瞬间的猎物,最后成全自己。
回家后,翻出本人的臭诗全集,看见了自己曾经写过这样的文字:“青春是阵吹来的风/不经意间/吹得我泪流满面。”
“这不傻逼么?”,我一把将此页纸撕下来,拿着大便去了。
日期:2007-1-5 04:52:30
29.
不知道上帝闲暇时分靠什么打发时间,也许,他会穿着白袍子坐在椅子上,欣赏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深邃得找不到边的宇宙吧。
或许,他在某一天,会无意中将目光落在地球上,更或者,他会看见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使劲折腾一颗核桃。上帝很奇怪,这孩子使劲折腾一棵核桃做什么啊。于是就继续看了下去。过了很久,这个孩子还是没能想出办法把核桃敲碎,把里面的桃仁取出来。
上帝不耐烦了,大好时光,就放在折腾核桃上了,真没出息。于是,拂拂长袖,核桃就滚出去好远,那个孩子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无比惊恐地追了上去。慢慢蹲下,把核桃捧在手里,还轻轻地吹了口气,把核桃壳上的灰尘吹散。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上帝发怒了,这孩子是有病还是怎么着啊,居然捧个核桃当宝贝,这算那门子荒唐事啊,我就偏偏要你失去这颗核桃!捋起衣袖,举起扇子,一把扇了过去。
核桃就滚得更远了,几乎都要看不见了。那孩子奋不顾身地朝核桃跑去,跑着跑着就莫名其妙地一次次摔倒在地,摔得浑身是血,努力着爬起来后就继续追核桃。终于追到了,并且把核桃藏在胸口,左右打量怀疑是不是有人要和他抢这颗核桃。
上帝震怒,如此不顺其旨意的人还是第一见到,正准备一巴掌扇死这个孩子时,另一个女孩子颠着小步走了过来。男孩见女孩来了,把脸上的血擦干净,把核桃高高举起,对女孩说:“看,这是什么?”女孩高兴地拍着手说:“是核桃耶!”男孩把核桃递给女孩,说:“这是给你吃的。”女孩靠在男孩的肩膀上,说:“我要我们一起吃吧。”
看至此,上帝脸红休矣,咳嗽两声,回去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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