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3节作者:
锋利的日光灯 这是我和X的第二次争吵。 我开始明白,有些肉不能让X知道是怎么来的了。让她知道了,她就吃不下了;不让她知道,她就会吃得很开心。英雄不问出处,肥肉不问来历。
那天我第一个想搞清楚的问题就是,大马和萧哥的关系到底如何。我注意到他称萧哥为“萧经理”,看起来很生疏。
我于是问:“大马,萧经理以前给你写过单没?”大马说:“哦,没有,我是听一个朋友说萧经理这不错,就来了。”我点点头,明白了七分。那看来大马还不是萧哥严格意义上的客户,我还能装糊涂给他写单。实在摸了老虎屁股,也好给自己一个误摸的借口。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从这一刻,我就开始失去了对人和事的把握能力。我除开模糊地知道自己要拿大单要当店长,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问了问他的要求,就开始写单。写完后给大马看。大马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戴上眼镜对比起来。对比完后,说:“哟,我朋友的这张单子就是上个月在萧经理这配的,你给的配置差不多,价格怎么比他的低了200多块啊?”我当时忍不住就想跳到桌子上向大马宣布一个真理:“因为你那个朋友是傻逼,被萧哲宰了还乐呵呵的。我没有宰你,所以价格才这么低!”当然,从嘴边说出来就变成了:“公司正在做活动,这是我给您的优惠价。”
大马说的那个开网吧的人我也认识,是萧哥的老客户。上个月装的那批机器被萧哥宰了将近两万。这世界上就有些事是我无法理解的,譬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客户明知道自己被萧哥宰了,仍然要一次次地来挨宰。我就总有种冲动,想把这个事实告诉大马,不知是因为自己看见了这一黑洞心里不爽,还是单纯地想拆萧哥的台,以此证明自己的诚心。
大马似乎对价格很满意,要我带着他把所有配件都看了一遍,然后问我:“还能有优惠点么?”我想了一想:“到真正装机的时候还会有优惠的。”大马说:“嗯,就在这两天里会装的。”我想了一想,跟他挑明了:“你再来公司的时候不要找萧经理,直接来找我就行了,只有我能开这个价格。”大马呵呵一笑,说:“好的好的,那我到时肯定直接来找你。”
大马刚走,我心里陡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大马这厮不会拿着我的诚心去喂狗,然后拿着这个价格,死心塌地去找萧哥谈吧?”越想越乱,越想越后悔,后悔把价格开低了。什么余地都没给自己留。
第二天,萧哥来上班了。我装作嘛事都没有,该干嘛干嘛。说说笑笑,坐坐跳跳。不过感觉越来越不对,恨不能把大马杀人灭口。
中午,萧哥接了个电话,盯了我两眼,匆忙出去了。
日期:2007-1-6 21:47:14
32.
偶尔,我也会想起我的大学,我的一年半大学,想起席慕容的那首短诗:“天是这样蓝/树是这样绿/生活原来可以这样好”。我知道我活该,所以我不后悔,但是我真的很遗憾。闭上眼睛,分明感觉昨天才离开寝室,才离开寝室阳台上的那盏60W灯泡。
悠闲颓废还没有品尝够,漂亮的女生白发的先生还没看够,我就这么匆忙系好鞋带,披上大衣,走入生活。一瞬间,两眼朦胧,我竟不知身处何方。我的身边,不再有那群三中全会后出生的天真同学,不再有温柔的笑脸,甚至,不再有干净的眼泪。我的性格缺陷,源自我的生活断层。
如果可能,我希望我此刻是敲着饭盆,思忖着去学校食堂胖大嫂那里打一块钱饭菜,而不是自萧哥接了那个电话出去后,就食欲全无地坐在椅子上想对策。X后来听我说到这里时,跟我开了句安慰的玩笑:“幸亏你当时只是食欲全无。”我回答:“你,真,淫荡。”
悬而未决的滋味最难受,又胆怯又煎熬。我巴不得萧哥早点回,让我安了这颗心。一下午就这么魂不守魄地飘过去了。
快下班的时候,萧哥一阵风般地回来了。
没有跟我说话,而是径直去了阿姝那里唧咕比画了好一阵。我松了口气,也许萧哥不是忙我担心的那件事吧。感觉鼻子有些痒,正在准备打出一个大喷嚏的节骨眼上,萧哥走到了我身边,“啪”地把一张单子拍在桌子上,活活把我的那个喷嚏给吓了回去,肚子里气胀了半个月。
“这是不是你写的?”萧哥问。我拿起单子,就知道完了,大马这个神经病果然还是不信任我,还是去找了萧哥谈。我不动神色,把单子详细看了又看,然后抬起头来对萧哥说:“哦,是我那天给一个说要装网吧机的人写的。”话音未落,萧哥就不耐烦地打断我:“操!你他妈有什么资格给大马写啊?你就是一垃圾你知不知道?!一个垃圾有什么鸡巴资格给我的客户写单啊?!”这是一个逻辑学上的三段论推理,我不能沉默,此时沉默等于伏法,我继续说:“他说你没给他写过单,所以我想着你不在,就随手给他写了一张单啊。”萧哥也没停顿,弹着单子就说:“你看你报的价格,他妈的连回旋余地都没有,大马现在死活要用这个价格到我这装,你看怎么办?!”这个问题我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讪讪地坐在那里。萧哥指着我的鼻子,冷笑两声,说:“你他妈给老子记住,别把自己当聪明人。老子先去忙这单,回头再收拾你。”
小卢蹲在展机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狠盯了他一眼。他却更加得意,直把机箱当腰鼓使,拍得那叫一个震天响。
老周不知情,走了过来俯下身子,说:“我继续给你讲那天晚上玩女人的事情吧。”我直接说:“滚!”老周竖起脑袋,四处看了一圈,调头诧异地走了,一边走一边问候我。
我抽起烟掩饰自己的窘迫,浑身冒冷汗。原来汗也可以如此冰冷。
那一瞬间,我很想X,我只想回家拉上窗帘,我只想安静地躺着,离开这一场我挑起来的噩梦。我是如此的后怕,如此的想逃离恶心的电脑城回到那所重点大学里去。石康说:“不想到现实,就不会痛苦,就不会流出眼泪。”
心情平静下来后,我不是想到现实,而是回到现实。我也就无所谓,反而欣慰了。我和你萧哲本就是陌生人,我不欠你什么,你不欠我什么。你萧哲再牛逼,我就不信你还能把这单轻松搞定,还能把大马当瓜娃娃耍。我耍不了的你也别想耍。
笑容满面地等下班。
下班回家,X正围在锅子旁烧土豆炖牛肉,见我回来,就要我表扬她。我尝了一口,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还是你对我好。”X扭着屁股撒娇:“那当然。”我跪在地上,把脑袋靠X的怀里,说:“抱着我。”X惊诧地说:“我现在两手都是油啊。”我没作声,X就慢慢地抱紧了我。
“X,不管我做出什么事,我要你记住,我是想你幸福的。”我在X怀里喃喃自语,说完后大笑不止,笑得差点岔气,X把我越抱越紧,旁边锅子里的牛肉和土豆正翻滚不止。
今天变天了,有点冷。
日期:2007-1-8 01:47:54
33.
就是昨天,我发现自己快丧失掉哭泣这种情感表达能力了。X抱着我的时候,我分明是想哭的,没想到却笑了出来。明明越笑越想哭,最终却越笑越大声,笑得接近于干嚎。X不停地摸着我的头发,说:“我在这里,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仰起头,重复那句我说了无数次的话:“X,过了明天,一切就会好的。”X看着我,依然坚定地说出:“嗯,我相信。”
晚上,我又主动失眠了。
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想起了自小以来的理想和沉入水底的誓言。回忆到疲惫后,我就顺其自然地迷糊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弓着身子,趴在了X的肚皮上。我挪开脑袋,正待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时,X撩起被子,对我百媚一笑:“小朋友,你快压得姐姐我喘不过气来了。”我老脸臊得通红,赶紧蹭回枕头上,装个大老爷们样,用手指拨了一下X的小下巴,然后把她搂在怀里,说:“来,再躺一会。”
今天公司里显得格外冷清,人都不知跑哪去了。上班的路上,我还琢磨着一看见萧哥就要跟他道个歉说几句梯己话。此番心意现在无处可投,光在我心窝里硌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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