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6-22 11:25:03
到了医院,周莉急着下车就往住院部奔,莫然甚至来不及跟叶智宸寒暄,叶智宸冲她挥挥手,自己转身走了。
莫然和周莉来到病房门前,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莫菲的声音,声音很大,带着气儿:“你动不了,还不愿在床上大便,你让我怎么办,你再瘦也有一把骨头,我这几天累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你就不能替我想想?”
周莉神情马上严肃起来,抬手推门进去,“怎么了怎么了,没进门就听见吵!”
莫菲手里拿着便盆站在周正窗前,一头的汗,周正微闭着眼睛,不说话,看见周莉进来,莫菲勉强挤出一个笑:“大姐来了。”
周莉看都没看她,板着脸,坐在周正床前,用手抚摸着他前额:“小正,姐来了,跟姐说,啥事儿啊?”
周正睁开眼,眼睛里竟含着闪烁的泪,看见姐姐,他有点儿激动,但还是不说话,莫菲只得又说:“他不想在床上大便,非得去卫生间,可是他现在这情况,腰上不能使劲,再说,我也弄不动他呀,可是他,犟得很…”
“行了!”周莉打断她的话,“躺在床上拉屎你试试,使不上劲儿不说,一个大男人,心里难受,他是病人,你得替他想,不能老让他替你想,是不是?”她还记着刚才莫菲说过的话。
莫菲欲争辩,莫然拉住了她,只见周莉俯身双手托住周正的背,让周正搂着她的脖子,硬是把周正从床上抱了起来,她脸憋得红紫,费力地挪进卫生间,啪的关上了门。
莫然和莫菲站在那儿面面相觑,莫菲把手里的便盆塞到床下,坐在床沿儿生气,“是不是人病了就那么不讲道理啊?”
莫然拉把椅子也坐下,按着莫菲膝上的手,“算了姐,姐夫大概真的那样难受,别说了,他大姐也来了,你就少说点话,大姐让干啥就干啥。”
莫菲叹气,这两日仿佛瘦了不少,脸色更灰暗了。
不一会儿,卫生间水响,门开了,周莉拖着周正出来,莫然赶紧搭把手把周正弄到床上,莫菲呆呆地坐在一边,看着手指尖发愣。
“你们都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了,”周莉打开行李袋往外取东西,“这小米拿回去,熬好稀饭明天送来,他现在不能吃稠的,拉屎不方便,躺这儿不懂容易便秘。”
莫然接着,继续等待指示。
“你明天下午过来,咱俩换班儿,一轮一晚上。”这话是说给莫菲的。
莫菲点点头,仍旧看手指尖,周莉听不到回答,不满意地回头看一眼,“你别不高兴,我也是坐了一晚上火车,坐的腰酸背疼。”
周正小声说:“小菲,回去吧,跟莫然你俩去吃点儿饭。”
“你吃了吗?”周莉关切地问弟弟。
“吃了,下午爸来送的。”
莫菲站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东西,拉着莫然往外走,莫然还不忘回头问周莉:“大姐,给你带点儿吃的吧?”
周莉还是没笑脸:“我在火车上吃过了,”然后小声嘟囔,“差一顿两顿有什么大不了的。”
医院对面的小吃店里,莫然和莫菲相对而坐,面前摆了两碗馄饨,乳白色的汤,嫩绿的葱花,黄灿灿的鸡蛋丝,令人食欲大增,莫菲极快的速度吃了一碗,莫然惊讶地说你慢点儿,莫菲苦笑一下, “我这几天习惯了。”
“对了,”莫菲突然想起,“刚才晓彬来过了。”
“晓彬?”莫然一时没回过神儿。
莫菲看莫然纳罕的神色,也气短了,疑神自己记错了名字,小声说:“是啊,晓彬,不是吗?你男朋友?”
莫然恍然,姐姐突然这么叫她还真不适应,“他来干什么?”
“说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他就住在旁边的学生宿舍,还问你晚上来不来,我说你去火车站接周正他姐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吧,我觉得这孩子真不错。”莫菲又扫了一盘炸馍片。
莫然也觉得是,看看表,九点不到,便摸出手机打给张晓彬。
五分钟后,张晓彬出现在饭馆门口,白色T恤,灰色休闲短裤,大约是跑着来的,额前的短发被风吹得蓬蓬的,炎热的夏天,他却像是裹着一阵春风。
走过来坐下,眼神儿一和莫然对上,他的脸刷的红了,他的脸红把莫然弄得也有点儿害羞,拿过菜单递给他:“吃饭了吗,这儿的馄饨还不错。”
“吃过了吃过了,你…人接回来了?累不累?”看得出他有些拘谨。
莫菲忽然笑起来:“哎呀,这个怪我,自己妹妹随便使唤惯了,以后不行了,要使唤得先征求别人的同意,是吧?”
莫菲调侃着两个人,心里却酸酸的,她觉得妹妹真是命好,同是一母所生,际遇却差别这么大,看着面前一对璧人儿,想想自己窘迫的现状和躺在病床上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老公,她的笑脸瞬间消失了,突兀地站起身:“我走了。”
莫然和张晓彬都愣住了,莫然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莫菲生硬地说,“我还是坐公交习惯,你们聊吧。”
莫然是习惯了莫菲的情绪化,不以为然,张晓彬却很忐忑:“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姐姐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莫然轻轻一笑:“你不了解她,跟你没关系,你没来之前她还夸你呢,对了,今天下午你怎么没回短信,生气了?”她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儿。
“不是生气,是有点儿失望,”张晓彬如实说,“但不是故意不回短信,恰好有人叫我,出去了一趟。”
莫然看着他,一阵儿心旌荡漾,这个总让人感觉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的人,现在居然是自己的男朋友,就算是少女时,莫然也没有这么幸运遇到他这样的,想当初大学里那些歪瓜裂枣,都不忍回顾,想着想着,脸上泛起一片幸福的红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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