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6-25 15:16:49
夜晚的泸沽湖,湖泊远处一片墨绿,周围环绕着黑黝的山峦,天际闪耀的星星象是姑娘黑色发髻上戴着的珍珠。
大落水村几十户人家一小半人家还亮着灯,湖中梦幻的小岛,临湖古朴的木楼、楼上的红灯笼、门前的柳树、玛尼堆上的经幡、投影到湖面,在半明半暗的夜里显出各种神姿仙态;微风过时,湖面泛起粼粼波光,湖边清浅的水上,疏影月斜。
只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沿湖边紧追慢赶,拉长的影子象皮影戏里的人物。
“娜姆”,
追赶着绿腰带绿头巾摩梭姑娘的扎西在她身后面边追边轻轻呼唤。
“娜姆、娜姆,娜姆、、、、、、、。”扎西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唤越来越亲近、越来越柔情。
绿腰带姑娘猛的回过头来,呆怔了片刻,嘴唇蠕动着象是想要说什么话。
扎西的心里欣喜万分,胸口象是有一千头小鹿乱撞。
“难道真的是我的娜姆,我魂牵梦萦的娜姆,我心爱的娜姆!”扎西嘴里喃喃自语着。
这时,正好一辆小车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扎西侧身让了一下车,只是那么一片刻和瞬间,绿腰带姑娘忽然转过头去小跑起来,一面小跑一面从小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墨镜的她跑得跌跌撞撞。
当她跑到女儿国风情楼门口的柳树下时,“哎哟”一声,只见绿腰带姑娘半蹲下身子,低着头一只手摁着脚尖,原来唱歌时换了高跟鞋的她在泸沽湖高高低低的石头路上踢着脚尖了。
跑得飞快的扎西三步两步便跨到了她的面前。
他半蹲着身子,满怀兴奋和激动的伸出手臂,准备怀抱他心爱的娜姆,可是连续张开了三次的手臂都收了回来,他怕万一一碰到她,她的娜姆她就会立刻消失,他怕再次失去娜姆,他希望这一辈子生命中出现的唯一一次奇迹能永恒,于是他试着伸出一只手想去牵娜姆的胳膊。
绿腰带姑娘好像疼出了眼泪,因为头巾几乎盖了半张脸,他只能看到她伸出一个手指去擦鼻翼下的眼泪,扎西心疼极了,他想帮他疼。
他慢慢的蹲下身子,他抬起头来看他的娜姆,18年了,他要好好的把她端详,女儿国风情楼的酒吧里,猪槽船形状的木头吧台上好象有位仙女在弹古筝,《春江花月夜》绝美的旋律从门缝里穿透出来,借着女儿国风情楼柔和的灯光,扎西看见他的娜姆皮肤好白皙,原来鼻子上的几点雀斑踪迹全无,可是两腮没有原来那么饱满了,下巴也尖削了、嘴唇还是那么丰盈,但是色泽比原来厚重了;他没有纸巾,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帮他擦鼻翼旁再次流下来的泪水。
估计是脚踢伤得较厉害,他的娜姆痛的颤抖了一下,而且还抽泣了起来,扎西想,都是这天杀的绿头巾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要把罪魁祸首给消灭掉,他伸出双手正准备去解她的头巾,可是刚伸到她头上的手给娜姆抓住了一只手腕,她的力气好象比18年前更大了,竟然把他捏得有些生疼。
“扎西,你认错人啦!”绿腰带女人冷静客气的语气令扎西心中一凛,扎西环绕着娜姆的手悬在半空象是被高僧念了咒语,娜姆从他环绕的手臂中钻了出来。
接着她站了起来,她主动的解下了围在头上的绿头巾,露出了脸上灰黑色的墨镜。
杨舒淇!吃惊的扎西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你、你、你、、、、、、怎么会唱摩梭歌曲”?他有些结巴。
“我、我在泸沽湖有摩梭亲戚,我给他们学的”。杨舒淇捋了捋额上的头发。
“你、你、你、、、、、、怎么会穿摩梭民族服装”?
“我觉得摩梭服装很漂亮就问别人买了一套”。舒淇再次捋了捋头发、自如起来。
“那、那、你、你、你怎么半夜三更戴着墨镜”。
呵呵,舒淇轻笑了一下;“扎西你好像是丨警丨察哦!”。
“我的眼睛患了红眼病,不能传给你吧?做人应该讲社会公德吧?。”
“扎西导游,我先回客栈了”。舒淇说着很自然的离开了,她低头仔细的看着路,走得很慢。
泸沽湖的湖水忽然在扎西心里变成零下100摄氏度的冰冷,他象是被绑匪撕票后全身抽了筋,他无力的靠在女儿国风情酒楼门口的柳树上,看着自己和柳树投下的孤独影子,清泪顺着脸颊滴到嘴里,不咸不淡的味道。
湖边有一条小鱼窜出水面,翻了个跟斗,但立刻就消失在水中,脚下是潮来潮往的湖水,走吧,他拖着寂寥的身子,他想去大落水村口左面第一家摩挲人家的沙滩上坐一坐,他和他的娜姆在那里看过月亮、数过星星、捡过鹅卵石、听过松涛声,唱过情歌,远眺过格姆女神山。
他继续寂寥的往前走,他觉得岁月悠长,五分钟的路他好象是走了半个世纪。
那家摩梭人家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家叫湖畔居的客栈,夸张点说大落水有多少户人家就有多少家客栈,僧多粥少啊,每家客栈都楼宇高耸、房间空旷,红灯笼悲凉,一如扎西此刻的心,地理位置占优势、生意比较好的湖畔居好象也已经休息了,全湖景的玻璃房里已经看不到情侣们活动的影子,从丽江过来的大客也熄灯了、狗儿也不叫了,扎西一屁股在沙滩上瘫坐下来,他把脚放到水里,孤独了千年的海水毫不客气的钻进他的鞋里,上窜下跳,贪婪的分享他的体温,舔食他的脚趾、脚踝,冰冷一点点从脚底蔓延到皮肤渗透到血管再一点一点流向心脏、、、、、、。
身后是几把古老的木椅、撑开的硕大遮阳伞、那些个房子、树、山、好似在静立中默哀!也许它们也有思想,它们也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听,他们好似在夜风中用它们国度、地界、物种的语言在唧唧歪歪的吟唱。
哦,好象给人类的声音类似,扎西扎西仔细聆听。
好象是在吟诗:
啊!我爱你爱到地老天荒!
啊!我爱你爱到海沽石烂!
啊!我爱你爱到天崩地裂!
啊!我爱你爱到万花凋谢!
扎西心里冷笑,这些个看似端庄的东西原来也是些虚伪的俗物;真正的爱情早就已经绝种了,逢场作戏的爱情在码头车站娱乐场所网上甚至泸沽湖这片净土都论斤卖。
不过他也诗兴大发:
啊!我的心随风的方向自由游走,我永远没有归依!
啊!我的爱跟随夕阳埋进了泸沽湖,我愿千年不醒!
扎西没上过学,泸沽湖没开发前没上学的孩子多的是,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悲苦,不过通过后天修炼能吟诗的,他觉得除了杨二车娜姆最牛A和牛C之间的就数他了。
所以当身后的俗物继续吟唱:若要哥哥我变心,除非铁棒磨成针!若要哥哥我变卦,除非2012地球大爆炸!
最后一段竟然用的是怪腔怪调的四川话吟唱:
如果我要是变心喽,河水会倒流、铁树会开花、石头会结果,公牛会下儿、鸡猪会交配、天地一片黑。
扎西在心里呸!呸!呸!
可是他好象听到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不绝于耳的娇笑,笑声那么绵长、那么天真、那么娇艳、那么熟悉、、、、、、。他的心象是烧红的烙铁被三九寒冬的冰水一激,嗞的一声冒着长长的青烟。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循着声音,他看见左边黑暗的角落里,猪槽船改成的沙发长椅上,一个男人用做俯卧撑的动作撑着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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