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里的越南新娘》
第48节

作者: 新会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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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6-29 23:41:15

  越南玉,你装作看不到我们,不等于我们看不到你。当天傍晚,越南玉带着一个大肚子男人回来的消息,迅速成为大榕树村的头条新闻。以前,这个新闻只是一个传说,传说嘛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但一旦成为新闻,那就是准确无误的。
  新闻的缺口一旦打开,相关的信息和评论便会铺天盖地。有的新闻工作者说:“怪不得叔公买了这么多年货回来,前天还买了两把甘蔗,昨天又买了一大包瓜子和糖果。”甘蔗是大榕树村人过春节必需准备的零食,一把是50斤左右,两把就是100斤了,由此可见叔公为了把这个春节过得丰富愉快确实是花了一点资本。
  当天晚上,时不时有居心不良的新闻工作者装作偶然路过叔公家,企图从中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但令人失望的是,叔公家一直很平静,只是不断听到阿龙四兄妹的笑声,还有越南玉时不时的说话声,叔公与那个男人,似乎都没怎么说话。

  对于大榕树下的这班好事之徒来说,这样的结果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但人家相敬如宾,大伙总不好意思冲进去鼓动他们说:“你们快打架呀,打吧打吧,不打不热闹。”这样未免有点不厚道。
  当天晚上,夜很深了,新闻工作者仍然坚守在大榕树下,只等叔公家一传来争吵声便冲过去警恶惩奸,把越南玉与大肚子男人杀个片甲不留,但可惜的是,这样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直到叔公家的灯都熄灭了,大伙才悻悻地各自分头回家睡觉。
  叔公家那一间小屋子,里面只得一张床,叔公一家与大肚子男人是怎样睡觉的?第二天,有好事者问阿龙的妹妹。那小姑娘天真无邪地说:“妈妈与叔叔都与我们睡在一起,只是爸爸在床边加了两张长凳和床板。”
  在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看来,家中来了客人,大伙睡在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大榕树下的这班家伙却由睡觉想到各种意义不明的代名词,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也就在所难免了。

  整个春节,大肚子男人与越南玉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村前村后,有时候是在附近的田野上散步,有时候是带着几个小孩子到镇上等圩,似乎没有任何不妥。而叔公,也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依然像平时那样在村里买菜买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倒是阿龙,显得比平时沉默。越南玉的回来,他无比开心,但村里人各种眼光和议论,他已懂得体会和分辨,从心底里说,他恨不得把大肚子男人从家里赶出去,但他知道大肚子男人支撑着自己一家人的生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点利害他还是懂的。
  因此,当越南玉与大肚子男人带着几个弟弟妹妹等圩的时候,他坐在大榕树下,当叔公买来菜和肉在屋里准备丰盛的晚餐的时候,他依然是默默地坚守在大榕树下。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心疼且懂事的孩子呀,大榕树下的评论员心里都涌起了一些怜悯,一个这么乖的孩子,为什么让他生长在这样的家庭?还摊上了这样一个妈?大人们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却不料自己做错的事,孩子却要在心里为他们一一承担。
  在大伙的吃喝玩乐中,春节到了尾声。越南玉终于与大肚子男人离开大榕树村了。叔公带着几个孩子把他们送到村前的路口坐车。看着叔公拖儿带女地给大肚子男人送行的情景,大榕树下有一名评论员十分不屑地说:“他妈的,根本不像一个男人。”
  他的话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响应。怎样才像一个男人呢?难道用大刀捅破那男人的大肚皮才算男人?可是那也似乎不叫男人,那叫杀人犯。大榕树村每年两次的普法教育,大伙还是懂点法律常识的。
  在大伙的无比纠结中,大肚子男人扬长而去。或许是他也意识到了有些人巴不得叔公捅破他的大肚皮,自此以后他再没有在大榕树村出现过。
  自小失去母爱的阿龙上小学了,成绩非常优异,后来还考上了市里的重点中学。在大榕树村,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的孩子不多,俺是村里的第二个,想不到10多年后,阿龙会成为第三个。
  因为阿龙考上了重点中学,叔公的脸上大放光芒。他对大榕树下的新闻发布会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经常主动充当新闻工作者兼评论员的工作,给大伙说那间重点学校的设备设施,比如学生可以免费用电脑,学校的操场是用橡胶而非沙石铺成,末了总忘不了洋洋得意地加上一句评论:“那鬼学校真是先进。”
  每每听到叔公的这些话,我家老大娘便忍不住暗暗生气,要知道,俺在那所学校上学的时候,可没有与她好好地说过这些东西,因此她一直无法靠这些信息成为大榕树下的新闻发言人。她现在的感受,相当于一位有权不用过权作废的领导干部,心里难免有点不平衡。
  一个心理不平衡的人,你能指望她做出多有意义的事?反正当叔公夸耀阿龙的学校时,我家老大娘总忍不住气哼哼地搞破坏,故意问阿龙在学校的生活费要多少钱,越南玉又寄了多少钱回来等等,让叔公非常恼火,估计心里也有后悔为什么要把越南玉的秘密告诉给她。
  老实憨厚的叔公啊,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最没有原则的动物就是女人了,前一分钟,她可能是你的同盟军,可是为了微不足道的虚荣心,后一分钟,她就有可能把枪口指向你,让你兵败如山倒。
  谁若想与女人建立牢不可破的战斗友谊,那只能是痴心妄想,除非你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任何情况下都能顾及她们那脆弱的虚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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