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4-06 12:21:30
《一个越战老兵的北漂(揭秘版之四十一)》
跟随中央慰问团的中央民族歌舞团给我们伤兵带来了一场精彩的演出。一位器乐演奏家情趣所致,提出搞一个互动项目,他说,伤员们随便登台,任意放喉,你唱到哪儿,他的扬琴就跟到哪儿,这就叫做“我的琴声伴随你”。
有两个被请上舞台的伤员鼓足勇气唱了几声,演奏家的扬琴紧随相伴,激起了场下一片掌声。这时,一个吊着胳膊的伤员主动请缨,蹬上了舞台。这名清瘦矍铄的伤员,目光炯炯,自信坦荡,他上台后就提出了一个令全场震惊的要求。
“同志,”他微笑着对演奏家说,“咱俩换换角色可以吗?”
演奏家一愣,全场也静默无声了。
演奏家笑着问他:“看来您也爱好扬琴,可是您一只胳膊负了伤,一只手弹琴,方便吗?”
伤员神态安然:“试试吧。”
伤员左手接过了演奏家的琴竹,对演奏家说:“您开始吧。”
演奏家先来了个简单的《打靶归来》,伤员虽然是一只手,台相丰富,章法有序,弹奏的音乐浑厚悦耳,激越雄壮,与演唱者的声音丝丝相扣,一曲演罢,场上掌声如雷。这时,摸透了伤员实力的演奏家加大了难度,将一些中外名歌进行了串联嫁接,可任凭他如何变换,伤员的琴声总是紧紧相伴,演出顿时进入了高丨潮丨……
在起伏不断的掌声里,演奏家问伤员:“能问一下,您是跟谁学的琴吗?”
“我父亲。”
“你父亲?他老人家是?”
伤员报了一个名字,我忘记了。三十多岁的演奏家一听这个名字,竟然双手相拱,谦逊地说:“论艺术辈份,我该喊你师叔。因为我的老师就是你父亲的学生。”
全场掌声又爆响起来……
那年月,由于高考制度才刚刚恢复,军营里仍聚集着大量优秀人才,像现在演艺界的大腕刘晓庆、那英、濮存昕、陈佩斯、梁天、毕福剑等等,当时都在部队。
正因为如此,一些到前线部队慰问、采风或采访的艺术家、作家或记者等,大都谦虚谨慎,唯恐闹出笑话。
1979年6月11日,我获准出院,只身赶往思茅地区行署所在地,也就是现在的普洱市,因为我所在部队就驻扎在那里。
从昆明到思茅,本来是直达车,可是,由于战时状态尚未解除,军用运输任务繁重,民用运输自然受到了节制,我在昆明只买到了去墨江的汽车票,黄昏,到了墨江,已经没了长途车,而我归心似箭,急于见到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急于了解战友们伤亡情况。
我独自在墨江汽车站游荡,期盼着奇迹的降临。
奇迹还真的降临了:一辆送茶叶的卡车,要返回思茅坝,顺便到汽车站捎上几个人。按照现在的说法,这叫开黑车、干私话。人们一听有车要到思茅,呼啦啦就上满了。然后开始收钱,每人四元,还给车票,轮到了我,我掏出了《革命残疾军人证》,请求买半票,谁料,那个买票的黑大汉鼻子一拧,喷着满嘴的酒气对我说:“那个不管用。”
我解释,按规定,应该享受半票优惠。
黑大汉依然态度强硬:“少罗嗦,买票就四块,不买票就下车!”
我在解释中,也有点儿急,表明自己是对越作战的伤员。没想到,一提起对越作战,他的神态更凶了:“不说这场战争,老子还留着活口,一提这场战争,老子就伤心冒火!你认为老子是吃闲饭的?告诉你,老子也是打越南的伤兵,这一身伤疤,就因为没有门子,退伍当了个抗茶坨的苦力,老子还有怨气呢!”
按照常理,应该伤兵同情伤兵,可他却例外。我有点气急。但我身材不高,估计对付不了他,所以就在想法子。有了!我不紧不慢,从背囊里摸出了一个玻璃瓶子,对黑汉子说:“你给不给半票?不给,我就用这燃烧瓶,毁了你!”
黑大汉一看,立马吓得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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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日 12:10
日期:2010-04-06 17:00:47
《一个越战老兵的北漂(揭秘版之四十二)》
很显然,这名黑大汉没有受过打坦克训练,不晓得燃烧瓶的功能。一般来说,燃烧瓶对人体的攻击作用是很有限的。
这时,坐在车厢边上的一个留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挺立了起来,他先劝我保持冷静,又开导了黑大汉一番,黑大汉用眼角瞅着我手里的瓶子,没好气地说:“好吧,看在别人的面上,两块就两块吧。”
卖完了票,黑大汉就跳下了车。当卡车运行起来后,山羊胡子又对我说:“大军,你那玩意可要收拾好。这一车人呢。”
我悄悄对他说:“没事,您尽管放心,那是一瓶香蕉酒。”
山羊胡子望着我,一脸表情突然被什么掠走了。
深夜,卡车驶进了思茅坝。下了车,我却不知道到哪里去。在邮电局营业楼下,我就像一个乞丐,萎缩在外面的一个角落里。熬到了天亮,一边打听,一边朝着部队营房走去。
穿过了一片玉米地,前面出现了一条土路,我断定,沿着这条土路就可以直达部队了。我整理了一下服装,一步跃上了土路,可是还没迈动步伐,忽然传来了一声吆喊:“站住!举起手来!”
再定神探望,从一棵高大的榕树后面闪出了一个人——竟然是我的老同学马奇!这个向来老实巴交的人,怎么跟我开起了这样的玩笑?
他一开口,我更为震惊:“你说说,我应该立几等功?”
作为老同学、战友,几个月没见面,怎能见了面就问这些呢?
他给人一种很不正常的感觉。再端详他的表情,眼神离散,目光呆板。
我很替他难过。马奇,你这是怎么了呀?
“你说,我应该立几等功?”他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按照你的功劳,至少二等功。”我只能认真地回答他。是啊,“五五一”高地,如果没有他的神奇表现,我们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大伤亡。
“可我,可我,只给了个火线入党。”说着,他傻嘿嘿地笑了。他这一笑,勾起了我阵阵酸楚。
这时,随着玉米地里的一阵响动,从里面窜出来了一个人,嗬,是我的老乡徐高义。他一看是我,赶紧上前问:“出院了,这是?好利落了吗?唉!咱们一快来了十二个老乡,死了一个,伤了你们五个。”然后他又扫了眼马奇,对我说:“我知道他又跑出来了,到处找他。”
我赶紧问徐高义,马奇这是怎么了?
徐高义告诉我,部队一撤回国,马奇就患了钩端螺旋体病,住进了医院,而这正是评功的时期,他人老实,又是从外部队来的,替他说话的自然就少了。只是给了他一个火线入党,他想不开,神经就出现了这种症状。
我感到好悲凉!
在徐高义引领下,我很快就进入了一座苏式风格的营房,并找到了东南角的八连驻地。迎接我的是连部的通信员,刚征得新兵,我不认识。他一听我是归队的伤员,很礼貌地向我敬礼,然后对我说:“连首长只有连长在家,走,我领你见连长去。”
通信员把我领到了一座房子跟前,就停下了。我喊了一声报告,得到了应允,推门进去了,可一打量,差点晕倒了过去……
北漂联盟 (于中华英模网 )
4.6日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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