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寻鼓起勇气,把手放在棺材上。他感觉到棺材在轻微地颤动。
棺材周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的腐臭味。
借着窗口射进来的光,他发现棺盖上有一些暗黑色的斑点,用手摸一下,湿的,他俯下头认真看了一下,血!
棺盖上有血!
再仔细一查看,棺材上和棺材旁边都有这样的暗黑色斑点。
公子寻又一次感到害怕。
他打算孤注一掷,拼一次
在这个关键时刻,公子寻又表现出了他孩子的天真。
他想看看棺材里面到底是什么。
放在窗下的棺材已经齐公子寻脖子高。他低下头,眼睛贴在那条逢席上,认真地往里面看。
这时,他闻到了另一种味道。
这种味道似乎每天都闻得到,但又一直都离他有点距离。
里面太黑,他根本看不到藏这有什么。
可以确定的是,里面决不可能没东西,而且是会动的东西。
不过,不一定是活的。
比如诈尸。
公子寻猜,里面肯定是那具诈尸。
既然是诈尸,那那条被顶起的小缝就不好解释了。难道那玩意把他家整条猪活吞了,肚子撑起来把棺材都顶开了?而那哒哒的声音就更说不清楚了,诈尸也会玩打击乐?
公子寻突然想起,刚才那奇怪的味道,是猪的臊味。
会不会是诈尸捉了他家的猪在里面开餐?
这倒有可能。
这口棺材只是一般大小,放个人再塞只猪肯定会被顶起来。那哒哒的声音,可能就是那东西在吃猪时身体的某个部位动了敲出来的。
一想到自家的猪可能在里面,公子寻的那个孤注一掷的计划就冒出来了。
他要把棺盖掀开。
棺盖都是用质地细密的杉木制成,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公子寻毕竟还是个小孩,双手伸进棺盖上的缝里,用力一抬,棺盖只被抬起一半。公子寻汗都出来了,那诈尸要是遭了惊,窜起来给他随便来一下他就得完蛋,他两手都没闲着,而且几乎拼尽全力在抬着棺盖。
可是棺材里并没有什么窜出来,甚至连里面那哒哒哒的声音也消失了。
公子寻惊讶地往棺材里看。
里面躺着一堆白色的肉嘟嘟的东西。
果然,他家那条猪就在棺材里。
那条猪还没烟气,张着眼睛爱怜地望着它的少主人。
猪的脖子上有两个血窟窿,里面还在不住地流着血。那两个血窟窿已经伤及气管,猪呼吸的很不顺畅,一吸气就卡拉卡拉作响。
那猪是被朝下躺在那里的,很显然是被人从上往下扔下来的。它的两只脚直直地翘起来,一动一动地愁畜。刚才敲出哒哒声的,估计就是这两个猪蹄子了。
公子寻虚惊一场,手上加劲,又死命往上再抬,想把棺盖翻到一边,救出他家的那条濒死的猪。
就在这时,突然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掐住了公子寻的脖子。
那是一双僵硬有力,同时有冰冷冰冷的手。
公子寻闻到了一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接着就再也无法呼吸。
那双手僵硬的关节收紧了一下。
公子寻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他的手放开着棺材盖,狂乱地上下晃动,想抓住什么,但有什么也抓不到。
这一次,就他的还是本能。
就在公子寻命悬一线之际,他想起了他的那只鬼手。
只见他条干瘦纤长的手像一条蛇一样游动着,居然像没有涨骨头般,绕过他自己的肩膀,游向后面的诈尸。
只听见滋滋一阵响,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突然放进冷水里。
然后是一声令人胆寒的凄鸣声。
公子寻感到脖子上的那双手居然松了。
他轻轻一板,那双手就分开了。
公子寻轻轻转过身,他的那只鬼手还插在诈尸的胸口。
整个手掌已经没了进去,一种黑色的汁液顺着他的手肘缓缓流出来。
公子寻的第三只手拔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那两个手指紧紧握着一颗心脏。
诈尸的心脏。
那颗心脏和平常人的心脏比起来,几乎只有三分之一大小。可见缩水的很厉害。更怪的是那颗心脏跳的出奇的快,蹦蹦蹦,每秒五六下,亢奋程度太惊人了。除了有一股几乎可以将人熏死的独特臭味外,外形上倒是没太大变化。只是,上面覆盖着一层诡异的荧光。
后来公子寻终于如愿把他家的那条猪抱回了家。
可惜那条猪再也没人敢吃。
几个小时后,那条猪也死了。公子龙把猪扔到村口的水库上,第二天湖面上就飘满了死鱼。
那是被尸毒毒死的。
第二个故事到这里也基本上就完了。
当时我听到这个故事也觉得很多地方不可信。比如一只传说中无比凶残的诈尸,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在了公子寻的手上。
我跟说故事的老人说,你这编了不少吧。
老头一拍胸脯,骗你我死了也变诈尸。
我看老头说的这么严重,也不敢不信。
老头后来还补充了一句:“诈尸的手可毒了,鬼娃子脖子上现在都还看得到黑印子呢。”
信虽信了,可我还是觉得有一个地方不妥。
公子寻把人家的尸体给弄得不成样子,连心都掏出来了,那家人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于是又问老头。
老头又兴奋了:“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家人哪敢闹,只要尸体能埋到地上,他家里就什么都放心了。村里有人传说,诈尸那人不是正常死的,而是被他家放药谋死的。也就因为死的冤,那尸体阴魂不散,这才闹的诈尸啊。”
我听完再也没有说话。
我的思绪又回到第一个疑问上,不过这回不是怀疑,而是感叹。
一具诈尸这样简单就给解决了,那孩子太让人震惊了!
就情节来说,这个故事和前面两个一样,都说不上复杂。但前面也说了,这个故事实在太不可思议。
这个故事发生时,公子寻已经十四岁,算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了。外人看来是这样,不过爸妈眼里,孩子不到成家就永远是孩子。不管是乡下还是城里,只要父母还把儿女当孩子,儿女们就会受到两种款待,一种是爱护,还有一种就是惩罚。惩罚在乡下的表现形式比较丰富,可以打,可以骂,也可以不给饭吃,等等。最主要的,肯定就是打。
而孩子到了十四五岁又是最要面子的时候,在人前受不得一点侮辱。谁要是惹着了自己,二话不说就跟他急。公子寻也一样。
可偏偏公子龙就是不管这些,只要公子寻有什么做的稍稍让他不满意,也不管场合,见到就是一顿打。公子寻怕他这样,没办法,只能事事都拼尽全力,力求做到公子龙满意。
大部分事满意还行,但事事都满意是不可能的。
那一天,公子寻就让公子龙不满意了。非但是不满意,完全就是暴跳如雷。
如果公子寻这辈子有什么最恨的动物,我猜一定是猪。因为这一次,惹事的还是猪。
那时候公子寻正在上初二。我们村里没有中学,中学设在我们镇子上,全镇仅此一家。公子寻寄宿在学校里,只有星期六星期天才回家一次。
在我们那中学化学是初二开始学的(当年我也在那中学读过,呵呵,不怕大家见效,第一次化学考试才刚刚及格)。公子寻这样的男生因为身体构造太奇特,平时都被大家孤立,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和他玩。他也不在意,就一个人到实验室和一堆药品和瓶瓶罐罐玩。
我们中学只有一间实验室。这间实验室因为是刚刚建成不久,老师和学校都还比较有热情,每天都全天候开放。但有一个要求就是,实验只准在实验室里做,药品不能带出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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