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一个约莫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见着我一脸的不耐烦,舔了舔嘴唇没敢开口。熟悉医院的人应该都知道,即使是半夜,值班室外走廊的灯也会大亮的,平常没觉得有什么,可这少年的脸被惨白的灯光照着,竟显出几分萧瑟与凄凉。看着他唯唯诺诺的神情,我不禁觉得有些可怜了,便放缓了口气说:“我是手术室值班的,有事吗?”
“医生,请问一下,楼下急诊室的归您管吗?”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声音很轻。虽然问题很可笑,可他那表情实在太认真了,让人不好意思嘲讽。
“咳咳……我当然管不了急诊室,我是手术室的!而且,我也管不了手术室,我只是实习的——你有什么事吗?”
“医生,请问一下,您能去楼下急诊室看看吗?那里的医生太少了!”他讲话真的很怪异,每句前面都小心翼翼的加着“医生,请问一下”,与其说是礼貌倒更像是变相胁迫,那诚惶诚恐的姿态使人无法拒绝。
我猜想他大概是刚送来急诊的病人家属,可能和当值医生有些分歧,这半夜三更的也找不到别人,于是便上楼挨个敲门碰碰运气。跟他在这磨叽了半天,我也没了睡意,便索性当回好人,答应他下楼去看看。其实,我说下去“看看”,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凭我一个外科实习生,哪里管得了人家急诊室的闲事?
晃晃悠悠的下了楼,还没走进急诊室门口,便听见里面猛地传来一阵嚎啕大哭,这场景太熟悉了,一准是没抢救过来!虽然在医院里早已见惯了这些生死离别,可我还是有些歉意,毕竟是答应那少年来帮忙了。我回头找他,想安慰一下,可没想到背后空空,侧身往楼梯上一看,也完全没见着他的身影。心下有些疑惑,也没有太在意,只觉得好歹应该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日后遇见也好有个交代。
屋里瘫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头发散乱,不断的哀嚎着:“我的儿啊……儿啊……”已经哭得将近昏厥了,旁边有人七手八脚的扶着她。听着这凄厉的哭声我也有些鼻酸,看来去世的应该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是犯了什么急性病,竟会突然丧命。
“来迟了一步啊,刚才还商量着要不要紧急手术,正准备联系你们呢,可救护车上呼吸脉搏就全停了!哎——可惜了,小男孩才15岁!”急诊室的护士见我倚着门往里张望,便出来和我说道。
“是啊,最可怜的还是做家长的!对了,这孩子是什么状况啊,外伤?”
她见我问这个,立刻将我拽了出来,小声说:“在里面不方便讲,这孩子啊,明里是被人捅死的,可照我看,是他自己作死的!”
“这话怎么讲?”
“他下午出去玩和人打架了,被人捅了一刀,刀子细伤口窄,就没当一回事,偷偷在诊所里贴了些纱布就回家了!没想到睡到半夜家里人发现不对劲了,再打电话找我们过去就已经太迟了。你想想,脾都破了六七个小时了,肚子里全是血水,一碰就往外冒泡!”她讲的绘声绘色一脸义愤填膺,我听着却沉重无比,也不知道我那些号称百战百胜的哥们会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叹了口气跟她告别,我准备回去趁着天没亮再补上一觉,刚一回头,就看见那个伤心欲绝的母亲一把将盖着白布的孩子抱了起来,站在跟前的人急忙上去阻拦,我也快步过去想要搭把手,看样子这可怜的女人是有些神志不清了,竟使劲扯着尸体说要带儿子回家睡觉,明早还要上学呢!
众人齐齐上去稳住了母亲,我看着僵硬的躺在那里的尸体,一下愣住了,刺挠挠的短发、苍白消瘦的面颊——这分明是刚才敲我门的那少年!
怎么会?我顿时慌神了,很想要抓住谁问个清楚,这孩子有双胞胎?是我眼花?是我记错了?总不能是见鬼了吧?——可面对着那些伤心的家属,这几句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最后只得作罢。
快步奔回办公室后,捧着热茶杯我还在不断冒着虚汗,这件事看来是永远找不到解释了,现在只能叨念着阿弥陀佛希望别再遇见这种稀罕事。
忽然间,门又响了,“当、当、当……”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壮着胆子问道:“谁啊?”
“医生,请问一下,我真的死了吗?”门外飘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又轻又细……
日期:2010-4-2 17:15:00
《天花板》
楼上有对很讨厌的夫妻,每天都大半夜了才回家,上楼也不知道放轻脚步。
第N次被吵醒后,我无奈的坐了起来,反正是睡不着了,于是打开电脑想要找一些乐子,可惜事与愿违,看了一圈后越感索然无趣。真烦!我望着天花板怒火一点点的升起来。楼上那两口子压根没知觉,仍旧在叮叮当当的忙活着,我气到极点,忍不住摔门出去冲到了楼上。
敲了好大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微微的声音:“谁呀?”
“楼下的!”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男人没好气的低声吼着:“干嘛呀?大半夜的!”
听他这么说我更来气了,“是啊,大半夜的了,你们能轻点儿吗?”
“什么意思?!”
切,都面对面了还想抵赖,真没素质,“没意思,就是让你们有点公德心!”丢了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下楼了,身后嘟嘟囔囔的飘来句“神经病!”
回屋坐定,心气儿还未平息,这人也太无赖了,要不是房租已经提前交了我真想天一亮就搬家了事!正琢磨着,天花板上又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妈的,这肯定是故意找碴,跟我示威呢,要是忍了下来,往后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我愤愤不平的重新起身,决定接招。
不过这次我可没直接上楼,而是敲响了对面的门。对面住的是我的房东,一对退休教师,跟他们说了好几回楼上太吵,老太太一直安抚我来着,说是下次再遇到就直接告诉她,她去沟通。好吧,现在就看您的了,我一边想一边加重了敲门的力度。
“谁啊?怎么啦?”老太太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妈,是我!”刚回应,门就开了,她一脸睡意的瞅着我说:“这么晚了,有事儿?”
“不好意思打扰您,可我这实在受不了了!”
她一看我这德行,立马明白了,为难的看了看楼上漆黑的楼道,“小李啊,你瞧这大半夜的,要不等明天吧!明天我一准儿跟他们说去。”
“大妈,不是我不讲理,跟您说实话,五分钟前我刚上去过,人根本就理我这茬!还越闹越欢了现在……”
“是吗?这——”她看出来我这次是绝不肯善罢甘休了,只得掩上门上楼。
我站在楼道里听着他们说话,还是那个男人,一开始死不承认,后来架不住老太太几句叨叨,勉强陪了个不是。
大功告成,我跟老太太道了谢,便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屋里打开博客,准备发一遍智斗恶邻的文,跟狐朋狗友们逗逗趣。手刚放键盘上,头顶上又开始咚咚的响了,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跟老子斗法呐?欺人太甚!我正准备拍案而起,突然,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影子——一个一米来高的小人,脑袋朝下的踩在天花板上,像跳格子一样欢快的蹦着,我惊了一哆嗦赶紧站起抬头张望,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咚咚咚咚……
日期:2010-4-2 17:19:00
《枕边人》上
张峰是我大学时的室友,山西人,家里很有钱,人也长得不赖,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姑娘。或许是有些嫉妒吧,同寝了4年,我和他却并不亲密。
毕业后没多久就听说他结婚了,我正好在外地,没有来及赶回来参加,时间一久也就断了联系。原以为这个人应该是彻底退出我的生活了,可没想到竟会在出差时和他偶遇,他很热情的招呼着我,我却愣了半天才想起他是谁。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他真的变化太大了,以前的风流俊俏全然不见,我还以为他早已飞黄腾达了呢,没想到竟苍老颓废的像个中年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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