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1906》
第48节

作者: 潘然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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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几年生意越做越好,家里也开始攒了钱,98年盖了三层楼。可是老爸骨子里是有享乐主义的。我妈却忧患意识极强。老爸爱打麻将,一度达到废寝忘食不吃不喝都要打麻将的地步,很显然,这对做生意是致命的,所以从记事起,他们就不停的吵架,打架。生活永远在重复这些。
  99年左右金融危机的影响是致命的,生意那么难做,作大豆和蒜薹的冷库厂和豆制品厂纷纷倒闭,一两万的货款要不回来,记得那一年的冬天,老爸自己写状纸去江苏泰州告状,结果官司打赢了,场子破产了,钱也要不回来。这些事情给我们的影响都是爸和妈吵架,不停的吵架。生意做不下去,我又要上高中了。没有钱,老爸开始做些小生意,一下从从前的沈老板变成了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卖羊肉串,卖糖葫芦,卖这些小玩意。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因为每次我见者他,都是他搭火车回来的时候。从前做生意老爸跑的最多的就是山东江苏和浙江,他做小生意去过上海,还去过哪里,我甚至都不知道。

  那一年夏天,有一次中途老爸回家,背着一个破烂的旅行袋,扛着一个大把子。把子挂的五颜六色的串串。烂开的包里露出一团团报纸抱着的小玩意。到家放下了把子,我妹妹弟弟全都去抢着翻包,找好玩的玩意,却没有一个人问问老爸怎么会来的,苦不苦,累不累。
  写到这里,我又不争气的流眼泪了,为那时候的不懂事愧疚。
  今天回想起来,突然发现,我对这些日子真的很模糊,很多时候连时间都记不太清楚了,我都在干什么?上学不好好上。连爸妈做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更不要说老爸吃了多少苦。高二那年家里凑钱买了车。日子过得更是艰难。老爸一下子老了很多。不过他又变回了沈老板,可是这次的改变直接把家里从勉强度日拖向了深渊。这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知道我大一那一年。家里终于把车买了,开始了还账的生涯,老爸究竟欠了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十几万?还是几十万?我不清楚。我只记得02年的贷款就是28万。还不算利息和家里信用社还有私人的帐。

  车子买了以后,老爸又开始卖羊肉串,买煎饼。甚至给别人卖羊肉串的打杂,应该是在上海吧。还有一次差点被朋友骗到传销里面。好在这二十多年走南闯北的,老爸也是不白干的。头脑总算是有一些。
  再后来舅舅生宝宝,老妈去给舅带孩子。老爸没多久也跟过去。先是在饭店打杂,接着在学校当保安,学校迁走了,又在宾馆当保安,白天送些快餐。再后来宝宝上幼儿园,不要带了。老妈很巧合的应聘到锦江之星做后厨,并且越做越顺越做越好,一直做到现在,老爸也开始向厨师转行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沈师傅”了。
  日子总算过道拨云见日的一天了。
日期:2012-03-19 15:16:37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爸的头顶越来月光,肚子越来越大。手脚都是伤,有的是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有的是做厨师的时候刀削的油溅的水烫的。比比皆是。胡子也是发白的。手更是粗糙的不行。
  可是作为孩子的我们,从来没有过一句的问候与关心。小的时候就是要钱读书,再大些就是沉默不语,到现在只能顾着自己的生活。丝毫没有体会到他也老了,他也需要关心。有时候厌烦了还是会大声的嚷嚷。没有给他买过一瓶酒,买过一包烟,买过一件衣服。
  是,从前,我们姐妹这么憎恨这个复杂的家庭,很老妈对我们无法想象的苛刻,恨老爸总是默不作声的纵容老妈骂我们打我们。
  但是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又从何而来的今天?很多方面,我甚至不如老公。老公会想着给爸买几瓶酒买条烟,陪他说说话。
  去年五月份和老公去无锡。老公买了近20块钱一包的黄鹤楼,买了一条。还有我们从这边带过去的13块钱一包老公经常抽的烟。老爸看见了,把12块钱的那一条拆开,拿了两包给老公,剩下的放在床头。16块钱一包的那一条放在柜子里。直到我们走的时候,我发现那条黄鹤楼躺在我的背包里,老爸说:这条烟好一些,你们带回去,小王应酬的时候用吧.我现在抽烟少了。
  临走的头天晚上,(老爸和老弟住在老爸工作的地方,因为天气热有空调)。老公说他出去一下,我问他干嘛,他不说。我追着问了几句,老公说:问啥问,明天不走了么?我上老头那看看去(老公老家管爸爸叫老头)。接着骑着老妈的自行车就出门了。一直到快十点了,才回来,一嘴的酒气。他说:我去了老头在看电视呢,又从冰箱里拿了好多菜,炒的,我们爷俩喝了点酒。

  老爸的手被刀削的一堆的口子,还有一个油烫的大疤,不小心被老公看见了,老公一个劲的叫唤,非要老爸去医院重新包一下。把老爸手上原来的裹布去掉,又重新包了一下。老爸一边笑一边说:你看看你,没事,没事,早都不疼了。
  而我们,甚至没有跟老爸问过一句:累不累,疼不疼。
  而昨天在那个路口看见那个卖找名字的,我无法想象很多年前,很多次,老爸也是这样扛着把子走在街头,风里来雨里去叫卖。这种场景我不敢想,一想就是一眼眶的眼泪。
  哎,今天这篇文章写写断断,写着写着都不知道写点什么了。其实我挺感谢老公的,因为他的加入,带来了他们家那种对父母直白的关心和心疼。虽然老爸老妈不经常见我们,但是每一次,总是他抢着做事情,抢着说话,抢着关心。比我这个做女儿的强多了。
  好吧,从现在开始,对老爸老妈好一些。多给点关心,哪怕是口头上的???

  为了让以后的眼泪少留一些??少留遗憾,少留愧疚,让他们在有生之年还能过的再舒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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