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高五喊他,局长跑过去,收了柴军二百块钱,喜滋滋跑回来。
烟贩子说,你的伙伴是高高手哇,那刘哥这一两个月逢局必胜。
噢,那家伙叫刘哥?
恩,我们都这样叫他。我刚才问你,你进去有人看过你没?
当然有,你别小看我,你小看我我撕你脸。
我可没敢小看你,我就是在给你讲一个道理。你知道外面人为啥去里面看人么?
交情。
你说对了一半,还一半你没说出来。
我真撕你脸了。
你看你就是性子急。但凡看人,一个是交情,当然包括亲情,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同案或者过去同过
案,怕被咬出来,他只好去看你。我劳改三年,有个人看我了三年,我掌握了他五年前的一个案子。我
要把他这案子拿出来立功,太小,也减不了刑,还不如牵着他走。再小,我说出来,他也得判个一年半
载。我一进去就给他写信,那信是要被检查的,我给他打了暗语,只有我们两个明白那是啥意思。你不
知道吧,劳改队往外写信信封上没地址,地址的地方写个内详,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是劳改队寄出来的。
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大哥,再买两盒烟吧,太有钱了你们。
买你个吊,滚几吧蛋。
那你还爱听啥。
你爱讲不讲。
咱卖东西的,就是嘴好,要不我给你讲国家大事,四人帮怎么下台的?
全国人民都知道,滚。
高五又喊他了,局长跑过去,又收了二百。局长观察了那个所谓的刘哥,表情开始刻板,而高五,神闲
气定。刘哥边上那美丽的姑娘,不时掏出手绢,给刘哥鼻子上的细汗擦去。
连局长都觉得这个姑娘太美丽了,局长想到了那句话,举世无双。
局长就站那里看,开局又是在玩心眼,局长说五,只管打!高五笑笑,依旧。
这时候有人给局长递棵烟,说借一步说话。
局长跟他来到了大树下。
这个人二十来岁,一双眼很阴。
你伙计很厉害,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这个人说,哪儿的,过去没见过你们。
市里的,他叫高五,我叫局长。
那个人想着什么,有些茫然。
说高五不知道,我要说个人你不知道,你绝对不是混的。
什么人?
高四儿!
难道高五……
高四儿的亲弟弟。
我日,四哥的大名谁不知道,今天老天让我遇到你们,晚上我安排!
你这儿有啥好吃的?
我日!
这个人一声口哨,四面八方台球案子过来十几个青年,一个个眼阴头昂。
去踅摸好吃东西,晚上还去老二饭店,让他拿出看家本事,这个说。
谁来了?他们问。
日,高四儿的弟弟,那个跟刘哥打台球的就是。
一伙人有推车的,有徒步的,都散了。
局长说,你还怪有威信。
这个说,刚才看你跟卖烟那傻比在一起,你去问他,这一片我刁小三哪个敢惹。
高五又喊局长了,局长说又来菜了,我过去一下。
局长屁颠屁颠跑过去,见高五笑容讪讪,高五说,吐给他二百。局长说我不喜欢这个时候开玩笑,高五
说快点。
局长把钱递给刘哥,刘哥不接,一努嘴,身边的美丽姑娘把手伸出来。
局长啪的拍在了她手里。
局长那眼把刘哥和姑娘瞪了十来遍。
刘哥脸色不再呆板,眯缝着眼描局长。
上次在澡堂高五挨打局长没去,不认得刘哥。局长听说那次高五挨打,气的牙都酸了。
局长又去找刁小三,刁小三已经来到了烟贩子那里。他拿了烟贩子两盒烟,递给局长一盒。烟贩子那张
苦楚脸只好笑。
后来高五和柴军是赢赢输输,拉锯战,眼见得天放黑了。
秋天天短,还没等人拿来汽灯,就黑透了。
高五和柴军互相握手,然后分开,没有说话。
刁小三这一杆子人,领着高五和局长去了附近一家大槐树环抱的饭店。
当天晚上醉酒,高五和局长去了刁小三一个伙计家就寝。农家院,晚上那风呼呼的刮。
然后的几天,高五都在这里,和柴军苦战,算下来,输赢各半,双方都有退却的意思了。
这天晚上又是喝酒,高五请客,大鱼大肉。席间高五谢了刁小三,说明天离开这里,来日方长,咱们后
会有期。刁小三自然依依不舍,说了半夜话。
一早起来,局长推着单车,高五跟着,刁小三他们一群一直送到大路口。
局长驼着高五骑上了公路。
局长说日,借人家个自行车,说一天,把他要急死。
高五说去老黑那,车子晚上还。
高五和局长这一去,正碰上了不可一世的任金岭。
当时任金岭踩着拉达车车头,皮鞋锃亮。他的十几个跟班,簇拥在周围。这些跟班都是二十郎当岁,活
脱脱都是过去电影里狗腿子那恶道样。还有两部车,也是他们的,把个影院的正道给堵了。
日期:2007-6-29 11:14:41
老黑在给人找钱,一抬眼看到高五时候,高五和局长那车已经扎到了墙根。
老黑喊任金岭,司令,和你打球的高手来了,这不。
老黑不知道为什么任金岭喜欢人家喊他司令,喊别的他瞪眼。
没想到任金岭远远的又瞪起了眼。
老黑恍然,拍一下头,跑了过去,点头哈腰给他说着什么。
任金岭众星捧月过来了。
他卖着鸭步,边走边大声说,多少回了,你记不住,老子能远处喊?你见个中央领导,远处喊他过去试
试。
老黑一路跟着点头。
高五和局长已经来到一个案子旁,刚才见老黑那么说,都把眼光看过去。又听任金岭那么讲,不太抽烟
的高五点燃香烟,斜着一张脸。
任金岭去了另一个案子,本来那案子有人,任金岭手下砰砰砰一拍案子,那球都乱了。人家见对方不善
,走了。
我喊他,老黑说。
喊他个球,刚才他啥都听到了,不是就他一个高手么,识相的自己过来。
老黑心里乐,老黑说有戏看了。那天老黑输了那么多钱,到昨天还没睡着。
局长说,那肥猪说你?
高五把那烟雾,徐徐的喷出去。
任金岭在那拿着杆子拍案子,任金岭喊,要是中央领导来,这些兔孙们是不是都要围过来欢迎。
老黑说,他们哪有资格,安排谁欢迎谁欢迎。
任金岭说,那你现在安排他们。
老黑还要赚钱,把他们安排过来,谁还打球。老黑说,司令,他们不知道你来,都没洗,身上不好闻,
过来了影响司令情绪。
任金岭哈哈大笑,说你到会说,那个高手咋还不来,没看到我?眼瞎了?他不是知道我要来找他么!
老黑说他当然知道,可他就不来,腿在他身上长着,我咋办。
高五他们在右边,任金岭看着左边喊,他妈的再不过来我要修理人了。
局长说那几吧货是神经病吧?
高五说你才看出来?
局长说咱就不去,他妈的他人多势众,又那么赖,输了也不会给钱。
高五说咱俩走吧。
局长推着车子,两个人往外走。
局长说再走几步,我猛的骑车,你记得上来。
高五说我上飞车一整套。
局长说奶奶个熊。
如何走得了,任金岭一帮子跟班挡住了去路。
此时的阳光正艳,但秋天了,只是温温的晒在脸皮上。高五和局长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被阳光照耀,
看着眼前这帮二十多岁的青年。都是猪鼻阔嘴细眼。
司令的话你们没听到?一个说。
你现在是对俺说的,刚才他看着别处,俺知道他对谁说?局长说。
你几吧孩子装迷瞪不是?
别挡路,高五说。
他妈的走不了你们!
我们偏要走呢?局长说。
好,你们走!我看你们咋走出这个院子!
任金岭依旧站在案子旁,背对着他们说,就是打个球,又不是日他妈,咋那么罗嗦。
任金岭过去来没这么恶劣,但他现在输不起,他面子太大了。因为输不起,而对方又是高手,他必须给
对方以震慑。心理上挫败了对方,就稳操胜券。
那些打台球的人,有的知道任金岭,有的不知道,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禁了声看他们。
老黑过去了,老黑说老弟,今天不打是不行了,我惹不起他,谁也惹不起他,都怪那天你答应了,我也
是看你打的好,一时心血来潮,要不不搅这事情。
高五和局长知道走不了,高五说我也不是和他过不去,我又不认识他,既然非得打,那就打呗。
局长又去放车,高五径直过去了。
高五这才仔细打量了任金岭。一身挺括的毛料中山装,敞着怀,里面是水滑的米黄色绸子衬衣。皮带柔
软,裤子倒打皱,估计这人爱蹲。也就二十多岁吧,脖子吃的层叠。那一双眼,简直坏透了。
高五拿了杆子,摆了球,俯身抬头看着他说,你先?
任金岭根本不看他,看着天空说,我不喜欢不礼貌的人,有礼貌的人是要先介绍自己的,然后才配和别
人说话。
高五说我叫高五,十六岁,性别男。
任金岭说家庭出身。
高五说出身贫寒。
任金岭说刚才你已经不礼貌了,先记你一次,但你现在依旧不礼貌。
请讲。
你拿了自己杆子,让我先打,可你没给我送杆子。
小事一桩。
高五把杆子双手递过去。
你依旧不礼貌,你既然介绍了你自己,为什么不问问我什么人,这是很狂妄的表现,知道么,噢,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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