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后院》
第24节

作者: 粮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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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闻不到……”盘狁守说。幸亏闻不到,他想。
  正说着,大灰狼忽地怒吼一声,扑向那两个吓得筛糠一样的人。
  盘狁守叫:“你干嘛——”
  詹谷叫:“你的狗——”

  那两个人惨叫。
  就在大灰狼即将把其中一人扑倒时,盘狁守看到一只细白的手从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嗖地消失了。
  大灰狼扑向那只手消失的地方,“嗷嗷”地高呼追击,转眼不见了踪影。

日期:2009-3-21 15:09:00

  硕果仅存的那两个人以令人叹为观止的速度窜到了詹谷身边,紧紧地拽着詹谷的衣服,好像只要这样就能躲过一切攻击似的,鼻涕眼泪哗哗直流。一个说“我再也不干了”,一个说“饶命啊”,脸色都苍白得鬼一样,在手电光摇摇摆摆的映照下透露着说不出的鬼气。
  不远处传来咣咣当当的杂乱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倒掉了,又好像什么东西碎掉了,再然后是一堆轰隆隆的连锁反应。
  詹谷脸色变了变:“狁守!你看你带来的好狗!”
  盘狁守的心脏在抽搐,但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冷静地说:“其实我刚才看到……”他顿了顿,想起詹谷身为姥爷翻版的事实,又把实话吞了回去,“我看到一个女人往那个方向去了,大概它看到她才追上去的吧。”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在这种状况下,所谓神秘的“女人”几乎就等同于“非人类生物”,他这番话浦一出口,那两个人就吓得险些倒仰过去。
  然而詹谷这种异类自然和“普通人”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耐烦地丢开那两个人,向大灰狼继续制造噪音的地方追去。

  两个被遗弃的人大呼小叫地往那个方向狂追,盘狁守稍微挑了挑眉毛,也随即跟上。
  一边跑,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搭话:“我表哥的胆子还真大呐,这种时候也不怕。”
  其中一人道:“是呀!队长的胆子简直就不是我们能比的!”
  另一人道:“俗话说鬼怕恶人,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胆子大,所以那些鬼都不敢招他!”
  盘狁守沉默了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他在哪儿,哪儿就没事,但只要他一不在,怪事就来了……”
  “对呀,他在监控室,巡逻的人就出事,他去巡逻,监控室的人就出问题……”
  盘狁守道:“不会是有人使坏吧?”
  那两个人坚决地摇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被换过了呀。队长带的这一组因为在这个地方出事太多,所以换了好几批组员,主动辞职的不少,更多的都被换到别的组去了。”
  “是啊,要不是抓阄,我怎么会被推到这里来……”
  “人倒霉了就是没办法……”

  两人唉声叹气。
  听着他们的话,盘狁守的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这个詹谷,难道是……
  前方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随之一阵尖啸,仿佛某种小动物受到了伤害,垂死挣扎一般的声音。
  盘狁守心念电转,脱口而出:“大娘!不要伤害她——”
  眼前手电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的景色骤然扭曲,盘狁守一脚踏空,眼前金光乱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从什么东西上滚落下来了,这会儿正躺在地上头晕呢。
  上方的聚光灯再次打了下来,一张仿佛只有噩梦中才会出现的脸撕破黑暗,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铜铃似的眼睛,脑门子上青筋爆出,一张脸上血糊淋漓……即便是不用化妆,也能直接去演恐怖片的那种。
  盘狁守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你的狗!”该怪物揪住盘狁守的领口,口水狂喷,“你的狗!那是你的狗!”
  他们这次不在空旷的舞台上,“西湖”里那些争奇斗艳的百花围绕在他们身边,不过这会儿统统都是一副妖怪模样,摇晃着长长的颈子,上下钢牙碰得喀嚓喀嚓的。
  盘狁守眼神往下,看到那怪物还穿着和刚才那姑娘一模一样的裙子……
  “不是我的狗。”他说。大娘一不归他所有,二也不是狗……

  那些怪物百花破土而出,黑黝黝的根须层层缠住了盘狁守的身体,将他高高举起,举到了百花们的脸旁。怪物百花用窃窃私语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嬉笑低唱:
  “公子乖乖的哟。”
  “公子要说实话哟。”
  “公子哎哟嗨哟……”
  “否则被吃掉哟~”
  “吃掉吃掉哟~”
  百花们倒是很有耐心地歌声逼供,那怪物自个儿倒是等不及了,跳起来脖子伸得老长,脑袋一直伸到了盘狁守的面前,一双爪子扣上了他的肩膀。
  “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为什么!”穷摇式猛晃。
  盘狁守一阵头晕目眩,即便有百花根须的“保护”,他也有种快被活活儿摇散的感觉。
  他忍住快吐出来的恶心感,从百花根须中悄悄挣脱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她按着自己肩膀的手。

  那怪物尖叫一声,全身发出剧烈的震颤。看来这回是神怒。
  百花也随之发出了一片尖叫,尖叫从溪流化作长河,化作大江,最终汇合称为怒啸的海洋。
  声音的巨浪让整个空间都在疯狂摇动,上面的“聚光灯”发出“砰”的一声裂响,荧光闪闪的碎屑雪花一样撒落下来。
  怪物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如果盘狁守的左手只是普通的手的话,一定没有办法继续抓住她,但那只手,是“神之手”,只要他想,任何东西都不可能从他手中逃脱出去。
  尖叫的百花逐渐放松了对盘狁守的抓握,盘狁守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大地在翻滚,他和那妖怪就像铲锅上翻滚的鸡蛋饼,但他没有松手。

  神之手会对他抓住的任何东西作出神恩或神怒的攻击,会让人极度舒适或极度痛苦,但是永远不会对“生物”的身体造成损害。
  这只狐狸做的事有点太过分,缘由可以理解,但是吓唬人不能原谅,吃点苦也好,下次就记住了。
  声音的巨浪终于到达了一个高得不能再高的程度,静了一秒,哗然崩溃。直着脖子尖叫的百花们像被什么砍到了一样,以他们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一片片地瘫软下来。
  那个“聚光灯”作为唯一的光源已经寿终正寝,但周围的一切还是看得很清楚,就好像电视里那种天都黑了,但所有的东西都还纤毫毕现的景象一样。
  盘狁守松开手,站了起来。狐狸妖怪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

  他巡视周围,看见不远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了四个人,正是失踪的王飞等人。他走过去,挨个摸了摸,都活着,只是昏过去而已。
  那边的狐狸妖怪终于喘息过来,狰狞大叫一声:“无耻小儿!汝竟用何种卑鄙左道害吾!”
  盘狁守心想你弄出来的这个地方不算是左道么?偏是害了你就成了左道?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复,便听狐狸怪叫一声,伸出长而尖利的爪子向他扑来。他傻了眼。神之手趁人不备还能起到作用,用它抓一只盛怒中的狐狸却是万万也不可能。
  在盘狁守抱头鼠窜之时,他们头顶的空间发出了“喀啦”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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