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里,倾注所有热情朝余浩淼笑。左手腕上挎着一只黑色的皮质淑女包,右手举高过肩,摆着V字形,和嘴角一起往上翘着。过路的人还以为她在摆pose照相呢。余浩淼过去,她有意左右拈着裙子颔首左右摇着裙摆,问他对自己这身装扮的感觉怎么样?余浩淼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说话。她便嘟哝着嘴用脚踢他,讨厌,没有一点鼓励吗?
“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了许多,成熟了不少。比较有创意,这点很成功。”
“呵呵,是吗?平光的哦,目的就是显得更成熟一点。”
“不过这么重的镜边会把鼻子压塌的哦?”
“是吗?”她听了赶紧把眼镜摘下来,收好放进包包里。
余浩淼接着把挑剔的目光投向她的挎包。
“这个包的造型,再怎么看都像垃圾袋子,和你这身值钱的服饰水火不容。”
“是吗?”她仔细打量了余浩淼的衣着:四五天没洗的牛仔裤,白皮穿成黑皮的运动鞋,灰色发皱的tshit。她说我看你正好像个捡垃圾的人咧,那么这个垃圾袋子就让你来提吧。说完便理直气壮地把包递过去让他提着,心里暗自佩服自己的脑子灵,不用一会再低声下气似的让他帮忙提包。一般逛商场的时候,美女旁边总得有个帮忙提包的男生,长得有派头的往往被人默认为是男朋友,长得挫,像余浩淼这样的,一般被认为是男佣。无论怎样,有人提包就是很拉风的事情。
那是武汉六月中最慈悲的一天,头晚下了一场透雨,太阳居然还是懒洋洋的,直到下午时候尚睡眼惺忪,照在地上的人影也是模模糊糊。地表的湿气被蒸干,空气潮湿闷热,没有一丝风,道路上汽车飞驰而过后,几片散落的碎纸低低地被扬起,瞬时又跌回地上。岳婉如撑开一朵淡蓝色的太阳伞,在前面轻快地走着,鞋跟在地上磕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短裙边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摆着。余浩淼和她调侃了几句,便再无话题,闷闷地走在后面,一会儿便打不起精神,对陪同的差事浮于应付。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患上一种顽疾,倘来的忧伤和烦闷常常在他疲于思考的间隙在一瞬间占满他的头脑,使他深陷喧嚣处境的同时,心灵为之一震,突然像丢失灵魂一样,紧张失措。
他跟着岳婉如逛完了商场,任劳任怨地提包,关键时刻夸她穿什么都好看,表现出一片赤胆忠心。
从商场里出来时,已是日近西墙,金乌欲坠了。余浩淼摸出手机一看,吓了一跳,都五点了。岳婉如说还早咧才四点过嘛,余浩淼说分明已经五点了,怎么说四点过。她说四点六十不是四点过是多少,你简直强词夺理。余浩淼捂着肚皮闹饿,她便去路边的小店里给他买雪糕吃,余浩淼说他只吃娃娃头,傻乎乎地在冰柜里翻来覆去找。最后翻遍了冰柜都没找到,岳婉如就安慰他说,乖乖,咱们今天就不吃娃娃头吧,吃脆皮巧克力味的随便好吗?这次给你买两个,一次性吃够。
日期:2010-01-24 10:10:56
岳婉如趁余浩淼吃雪糕的时候把他拉上了公交车,等他吃完了雪糕问为什么不回学校去,坐公交车去哪里时。岳婉如说既然上了车就别问这么多啦,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的。余浩淼一听急了,大喝一声,岳婉如你想带我去哪里?说着便站起来往车门口冲。她一把拉住了他,急什么呀,还没到站呢,你一大男生还怕我把你拐卖了不成?
“那你得先告诉我去哪里,不然我心里没底。”
“去火车站。”
“去火车站干吗?我又不回家。”
“我要回家,我妈今天的生日。”
“你回家要我去火车站干吗?”
“送我啊,你白痴啊?”
“送完了我就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
余浩淼松了口气,坐在位置上,把岳婉如的包打开来看里面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从一个小盒子拿出来一把刷子,一把钳子,还有诸如镊子,镜子,剪刀之类的东西,那是岳婉如的梳妆盒。他问岳婉如你这把钳子是干什么用的啊?说着便拿出来要剪指甲。那是岳婉如的睫毛剪。
“这个啊,是专门剪耳朵的,小朋友不听话乱翻东西的话我就用这个把耳朵给他剪了。呵呵。”
“试一试剪指甲。”
“再调皮就不要你啦!”她探过身来想一把把钳子抓过去,没想到余浩淼敏捷地一让,她双手扑了个空,整个人扑到余浩淼的怀里了。这下可好,她就赖着不起来。
余浩淼一看她这分明是趁机揩油,于是一动不动地举起双手,嘴里一再强调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自重。她赖了一会,没占到便宜,知趣地坐了回去,惹得满车人的白眼。起来的时候还忘不了撒娇,抡着小拳头在余浩淼肩上敲了几下。
武汉自古被誉为九省通衢,南来北往的水路陆路都交汇在此,成了北上南下的必经之地,所以火车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拥挤不堪,人满为患。空气闷热得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加上拥堵在站前的车流急不可耐的鸣笛,人流的吵闹声,更加让人心烦意乱。售票厅里熙熙攘攘挤满人,有排队买票的,有陪别人买票的,有问讯的,有瞎溜达的,还有贼眉鼠眼东张西望。大厅里没有空调,墙上几只大壁扇呼呼地来回摇着脑袋,但是声势大风劲小。许多刚进来热的满头大汗的人,一边往嘴里灌着凉水,一边跟着风扇摆的速度来回顶着风吹,一副极满足的样子。
余浩淼只站在门口的风口上,不愿意再进去。岳婉如把包接过去,掏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出来给他,让他老实乖乖地站在这里边嚼边等,别到处乱跑,也别跟陌生人说话,别吃陌生人的东西,陌生人要你跟着去千万别去。
“你快点去买票,再迟一会我怕赶不上车。”
“放心啦,我说能赶上就能赶上,你就站在这别动,哪也别去哦!走丢了我可从哪里去找这么破的一孩子赔给你妈呢?”
短途票窗口排队的人相对少,十分钟不到,岳婉如便买到了票回来。她高兴地跑过来,一手拿了一张粉红的车票指给余浩淼看,说你还说怕赶不上,这么容易就买到了。
余浩淼指着她手上的票,惊讶地问她为什么买两张啊?
她便装着感到困惑不已的样子反问道:“怎么啦?不是说好送我回家的吗?怎么现在才想反悔?”
“我还以为你让我把你送到车站?”
“笨咧,我自己不知道车站在哪里吗?要你送我到车站干什么啊。我是要你把我送到我家里,等我帮妈妈把生日过了明天再一起回学校嘛。”
“我…..我不去。”
“怎么啦?耍赖皮?”
“我不能去的。”
“为什么?”岳婉如把这一系列诱骗的过程伪装成自然水到渠成的样子,这时又摆出一副要逼他上梁山的架势。
余浩淼突然局促不安地对她追问的目光左躲右闪,不知所措。
他摸了摸自己衣服。
“你要叫我去你家,应该让我有所准备才是,你看我这身衣服,是不是太挫了点,这样会让你很没面子的。”
“嗨,管他咧。我爸妈他们喜欢实在人,你有真才实学,到时候随便露两手,保证他们高兴得一塌糊涂。”
“你看我这双鞋,半个月都没洗过,胡子也三天没刮了,看起来老气横秋,一股颓废气,你妈一看保准会误以为是大街上的无业流浪人员。”
“我给我妈说过,余浩淼是个搞艺术的,不爱修边幅,这点你放心,她有思想准备的。”
“我这头发,一个月没剪,三天没洗了,都粘手了,连个分式都没有……”
“我妈连我那时那么挫的头型都容忍得了,你的这个头型好歹比我那个有型。”
“我这样两手空空的,总是觉得不太合适,再说今天还是你妈的生日。”
“我妈又不是小气人,再说我这样把你拎回去,还不算是给她的大礼物啊?”
“说到那里去了呢?感觉我像个物品似的。”
“你就当自己两个肩膀抬了一张嘴,这就是算给我们家面子了。”
“太唐突了,我担心…….”
“担心什么嘛?真是的,没见过男人有你这么不爽快,扭扭捏捏,拖泥带水的。”
“婉如,我觉得我真的不合适去,可能我们之间有点……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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