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才那个场面被他们弄得还真挺吓人的。”元庆说。
“嗯。以后可不能这么‘毛愣’了……”胡金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小满披上,瞅着元庆说,“你知道我跟万杰为什么会这样吗?都是因为冷强。我俩是最早跟着冷强‘赶车’的,可以说,我们三个是生死兄弟。可是最后……”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世态炎凉,人心隔肚皮啊。原因是,我不想干了,想跟斌哥合资开一家饭店。可是我的钱都在冷强那里,找他要,他跟我耍横。没办法,我就又赶了一次车,结果出事儿了……以前干的时候都没事儿,原因我就不说了。可是这次出事儿了,丨警丨察抓,我跑了,没钱了,又去找冷强,看见他死了。万杰就怀疑是我找人杀了冷强……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以这个为幌子,想砸跑了我,他来当这帮人的老大。他哪里知道我跟斌哥的关系?呵呵,老子就那么老实让他砸?我把事情跟斌哥一说,斌哥当场上火,不砸死这个彪子才怪……后面的你们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元庆拉拉胡金的胳膊,悄声问:“斌哥在‘港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吧?”
胡金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是。”
元庆又问:“那么斌哥厉害还是卫东大哥厉害?”
胡金又摇头:“他们两个走的路不一样,不好比。卫东大哥是个好人……这么说吧,根据我的了解,论混社会的,目前杜三儿第一,大有第二,徐老六第三,这是一个级别上的。第二个级别是,吴长水第一,大勇第二,小军第三,不过小军势头很猛……妈的,冷强十三岁的小嫚儿生孩子,没有个×数,还想去戳弄人家小军,明摆着是去找死嘛!算了,不说这个彪子了……论个人技巧方面嘛,这些人都数不着。第一应该是孙克,第二应该是肖卫东……”“那么瓦西呢?”元庆插话道。胡金笑了笑:“这个不能论,人家跟这帮混江湖的不一样。”
元庆坏笑着问:“咱们大宝叔叔没有级别?”
胡金吐了一口痰:“那是一块死肉!”
元庆又瞅了瞅还在跟钱广说话的古大彬:“斌哥连第三个级别都卡不上?”
胡金说:“他是一个独行侠,没法说,我把他归类在外围,但是‘内围’的几位大哥都得给点儿面子。”
元庆刚要问古大彬的“个人技巧”方面,古大彬转过了头:“你们是不是在说我?”
胡金笑了笑:“嗯,元庆说要入股你的饭店呢。”
元庆连连摇手:“我没钱,我没钱……”一眼看见正要往外走的钱广,“回来!谁让你走的?”
钱广指了指古大彬:“斌哥。”
古大彬反着手朝钱广摇了摇:“走吧走吧,别忘了我交代给你的事儿。”
钱广一走,胡金嗤了一下鼻子:“就这么个‘逼裂’货,他能办什么事儿?别砸锅就好。”
古大彬一笑:“你不懂,‘小戳戳’办大事情。我让他先去派出所看看那帮孙子去了没有,我怕这事儿连累到小满和元庆。然后又交给他一项艰巨任务,呵呵……你知道不,万杰为什么敢这么张狂?他的后面有人。谁?吴长水!万杰刚拜在他的门下。”
胡金的脸色开始发白:“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吴长水会笼络一个破‘皮子’?”
古大彬正色道:“这年头开始变了,钱比什么都好使。听说万杰拍着胸脯对吴长水说,哥,以后你来保护我们,我们每个月至少给你三百块!妈的,吴长水这个认钱不认人的杂种……我一个兄弟告诉我,吴长水也想在我看好的那个地方开饭店,这不是个事儿呀。”
胡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秘:“你不是交给钱广一项艰巨任务吗?”
古大彬眼望着窗外,答非所问:“咱们必须赶紧凑钱,不能让吴长水先占了那么好的地脚。”
胡金嘬了一下牙花子:“这不是问题。”
古大彬猛地把头转向了胡金:“你有钱了?”
“对,我有钱了。我妈死了,临死前把房子卖了,今天下午我拿到的钱,三千多一点儿……”胡金咽一口唾沫,眼圈忽然有点儿发红,“我妈临死前对我说,金,你不要做贼了,你爸爸因为做贼,一辈子没得好。我听我妈的,以后坚决不‘赶车’了。前一阵子,我在电机厂上班,当年卫东大哥以前也在那个厂。可是现在我回不去了……我现在孤苦伶仃,只有依靠斌哥你了。社会上的那些朋友我不想接触了,就想跟斌哥一起开饭店,好好做个本分人。至于万杰这边,我不担心,”眯着眼睛瞥一下若有所思的古大彬,“有斌哥罩着,我谁都不怕。”
小满往这边拖了拖凳子:“你不用怕谁,还有我和元庆。”
古大彬看看元庆再看看小满,点了点头:“以后咱们就是生死兄弟。”抬手招呼服务员,“怎么还不上菜?”
服务员过来上菜,古大彬貌似无意地问元庆:“卫东大哥什么时候复原?”
元庆说:“明年就应该回来了吧?”
古大彬说:“我怎么听说是今年呢?有人说,他在天津的哪个监狱打劳改,伤害罪,两年,如果能减点儿,年底应该到期了。”
元庆吃了一惊:“不会吧?扁铲说,卫东大哥在老山前线打越南鬼子呢。”
古大彬一笑:“也许是吧。”
元庆不说话了,眼神烟雾一样飘忽。
酒和菜刚刚摆好,钱广轻飘飘地过来了:“斌哥,他们全在派出所,就跑了胡金一个。”
古大彬惬意地哼了一声:“妈的,我的话还能不好使?孙子们这把累了,轻的拘留,重的劳教,再让你们‘晃晃’。你去吴长水那边了没有?”钱广摇头:“没来得及……斌哥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对了,我顺路去了扁铲家,扁铲他妈说,扁铲回老家了,不会回来了。”
胡金歪头看了看元庆和小满。
元庆不说话,小满猛地拍了一把桌子:“去死吧!”
钱广以为小满是说他,急转身,说声“斌哥再见”,紧着屁股窜了出去。
日期:2009-04-28 22:36:06
1982年冬天,是这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几乎每天都在下雪。
元庆不住学校了,学生宿舍太冷了,呵一口气都能听见结冰的声音。但是元庆没有退掉自己的铺位,因为他那阵子经常跟胡金和古大彬在外面喝酒,他怕喝了酒回家睡觉让他爸爸和他妈知道,惹老人不高兴,有时候会偷偷回学生宿舍睡上一宿。
那天下午,元庆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大腚骑着自行车追上来说:“你快回去吧,有个社会小哥在咱们宿舍耍酒疯。”
元庆问,谁?为什么?
大腚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进门就打人,嚷嚷着要报仇。”
元庆笑了:“那个彪子是不是三十来岁,比武大郎高不了多少,一脸横肉,还是个斜眼儿?”
大腚点头:“就是他,就是他!不过他比武大郎厉害多了,拿着把砍刀,见人就砍……”
元庆没等他说完,夺过自行车就往学校里返。
元庆知道这个长得像武大郎的人是谁,他跟他打过一次交道。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元庆正在上晚自习,一个老师冲进教室喊,同学们快出去,有个小偷来学校偷东西,张老师上去制止,被他给砍了一刀。元庆感觉这又是一个让自己出风头的好时机,没等别的同学反应过来,跳窗就冲了出去。在操场上,元庆看到几个老师手里拿着铁锨扁担什么的,正进进退退地跟一个矮小但很结实的汉子对峙。元庆掂量了一下对手的实力,感觉他是一个老鼠,自己是猫。从后面拍拍一个老师的肩膀,说,把你的铁锨给我。那个老师一看是元庆,见到主心骨似的说声“好嘞”,站岗的士兵交接武器一样,郑重地将铁锨交给了元庆。元庆像关老爷倒提青龙偃月刀似的倒提着铁锨,大步往武大郎那边走。武大郎边后退边咋呼:“别过来,过来我弄……”后面的那个“死”字还没说出口,就横着身子倒下了——元庆的铁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他的一面脸上,耳朵都拍烂了。大家一拥而上,把晕晕乎乎的武大郎按住,武大郎才反应过来:“你们不仗义,打仗拿那么大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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