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年……”胡金的手又摸上了自己的裤裆,“他奶奶的,我被人给打成太监了都他妈一年半,他竟然一年?老天爷,你长没长眼啊,你娘了个×的,好人坏人你看不出来吗?”猛地一抖裤裆,“什么鸡巴法律?指×糊弄屌呢……古大彬,你算个什么鸡巴玩意儿?你他妈的凭什么比我出去得早?”猛然打住,皱着眉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嗯,嗯嗯,不大胆不赢杏核!看咱们谁出去得早……”
“你要越狱啊?”小满哼了一声。
“那是粗人干的活儿,”胡金的烟波一闪,更像个娘们儿了,“俺要当个文明人儿。”
“老实去劳改队打你的劳改去吧。”小满别一下脖子,躺下了。
“确实,古大彬确实不讲义气……”钱广凑过来,瞅着胡金红扑扑的脸说,“金爷你说是不是?”
“谁跟谁讲义气?鸡巴和蛋子关键时刻还‘两担’着呢,操,”胡金推了小满一把,“对吧,小满哥?”
“对,我再也不相信什么义气了,”小满掏了一把胡金的裤裆,“大鸡巴一根筋,撅起来不认亲!”
“撅不起来了……”胡金跟着躺下了,“雄风不再,逼娼为良了啊,以后弃恶从善吧。”
“这就对了,”小满一笑,竟然说了一句多年以后的歌词,“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日期:2009-05-10 08:21:15
第九章初识劳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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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分饭的时候,元庆蹲在门口,扒着大窗口问大腚:“表哥,古大彬判了,怎么不分到集中号里来?”
大腚急匆匆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早就被一个警察给带走了,据说那个警察是潍北农场的。”
元庆哦了一声:“明白了,人家俺大哥在潍北那边门儿熟,直接下队了。”
胡金说:“肯定是所长怕咱们见面以后闹事儿,昨天通知潍北那边今天来人提他走的。”说完,胡金纳闷地问元庆,“这个送饭的伙计是你表哥?”元庆说:“他是我同学大腚,他到处都有表哥,我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尊称。”胡金想起来了,抿着嘴巴笑:“你可真够掉价的,跟一个强奸犯攀亲戚。”小满边往嘴里塞馒头边说:“别那么多讲究,在这个破地方谁不能成为亲戚?我跟你一个‘皮子’还是哥们儿呢。”
胡金翻着白眼说:“有我这么有风度的‘皮子’吗?”说完,挺了挺胸脯,发出一阵挪动干柴的声音。
小满指着他的裤裆说:“你一个骡子不如的太监,再有风度也是男人堆里的一个水货。”
元庆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胡金:“警察没问你是谁踢你那一脚的吗?”
胡金摇头:“问了,没一个承认的……反正我一口咬定是大勇。”
元庆说:“对,不管那么多,咱给他来个狗咬屎橛子,就是一个不撒口!谁让咱太监了的?总得有个操刀手。”
拿太监这个话题胡乱打趣了一会儿,胡金拉着一个强奸犯请教“技术问题”去了,元庆跟小满闲聊。
两个人好像有默契,都没有提古大彬这个名字,连两人之间的误会都没提,提得最多的是扁铲。
元庆说,肖卫东回来了,以后咱们也不用替扁铲担心了。
小满说,其实本来咱们就是多余,人家扁铲根本就没请咱们去帮他,咱们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元庆说,咱们进来这事儿怨不着人家扁铲。
小满支着一面鼻孔冷笑:“好好挖挖根子吧你,没有他‘勾引’着,咱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这事儿怨不得任何人,”元庆觉得小满这话有点儿过分,和着你进了监狱不是自己“作”的?“你不是常说,好汉做事好汉当吗?走到这一步,咱们必须自己承当……”“二哥,你‘彪’了没好吧?”小满嘿嘿一笑,“我要是埋怨谁,还能是这么个态度吗?跟你说实话吧,我连古大彬都不埋怨,要埋怨就埋怨自己没长脑子。我寻思好了,以后出去混,要么当老大,要么当混混……知道这两个的区别吗?老大用的是脑子,混混用的是身子,没有脑子还想在外面混,两条路,一,死了,二,监狱就是旅馆……要混就混成个老大!”
“还他妈混呀?”元庆推了小满一把,“活着出去就好好卧着吧,没人惹你你就熬成个好老头儿算了。”
“有人惹呢?”小满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好生生的,谁惹你?”
“我爹不是好生生的吗?他打鬼子,出生入死,后来弃暗投明,结果被人打,挂大铁牌子!我妈疯了,尸首都找不着,她惹过谁?”小满狠狠地抓着元庆的大腿,面目狰狞,就像一头饿急了眼的狼,“我也被人打,要是我不反抗,我是不是也得像我爹那样被人侮辱一辈子,像我妈那样死无葬身之地?没错,谁都想好好过日子,可是你看看那些老实人,他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那样活一辈子,我不甘心!”
元庆知道小满这是又上了倔脾气,干脆转了一个话题:“家里的事儿你放心,我让岳水过去看看。”
小满问,岳水是谁?元庆说了岳水的情况,小满说:“他要是办事儿,以后我好好谢他。”
元庆问:“小翠的病怎么样了?”
小满说:“不太好。进来之前我送她去医院复查了一遍,人家让住院,我没来得及给她办。”
元庆摸了摸小满的肩膀:“肺结核,没事儿,现在这病容易治,慢性的,别担心。”
小满的眼圈有些发红,点头:“不担心……担心也没用,够不着。”
胡金冷不丁在那边吆喝了一声:“气死我了你!你他娘的真玩了个‘窝里反’(淫秽话)呀?”
元庆冲胡金努了努嘴:“看看吧,金二哥犯忌妒情绪了……估计他的小鸡鸡真的让人给踢废了。”
小满淫荡地一笑:“这就是报应。我听说这小子鸡巴好的时候把小王给‘拾掇’了,活该。”
元庆问,谁是小王?
小满说:“合家乐餐厅……”眉头一皱,“咱们以后谁都别再提那些事儿了。”
胡金在那边揪着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儿发狠:“再给我吹?你信不信我操你闺女?”
老头儿刚喊出一声“救命”来,铁门就被打开了,梁所长推着藏文生进来了:“要走了,就别找不自在。”
元庆接过藏文生的铺盖,点头:“所长放心,以后不敢了。藏哥,这么快?”
藏文生猛地呼出一口气,卸了重担似的呼哧蹲下了:“苍天有眼!”
门关上了,藏文生还是不起来,肩膀一个劲地抖。元庆以为他在哭,蹲在他的对面安慰他:“别难过了藏哥,不管判了多少年,总归是有了结果……哈,你没哭呀。”藏文生在嘿嘿地笑,笑得喘不动气了:“子,子曰,多行善事……必,必有好报,老藏我盼到出头之日了……”“几年?”元庆觉得他肯定是判得很少,不然他不会这么高兴。“八年,八年了,别提它啦——”藏文生就地躺下,哼哼唧唧地唱了起来,“八年前,风雪夜,大祸从天降!座山雕,杀我祖母掳走爹娘……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阳,只盼着能在人间把话讲……”
“哪儿来的彪子?”小满瞅着抽风一样哆嗦的藏文生,问元庆。
“你认识的,中铁厂唱三套车的那位。”
“哦,是他呀……”小满纳闷地皱了皱眉头,“和着严打了,连文艺战士也往里划拉?”
“杀尽豺狼——里个楞!”藏文生紧急收尾,一蹬腿坐了起来,对着屋里的人连连作揖,“各位老大,三老四少,兄弟我今天判刑了,天大的喜事儿啊!万望各位给个面子,拍拍您的巴掌。”见大家没有反应,藏文生怏怏地摇了摇头,“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嗟夫。”
元庆不理解藏文生判得那么重,为什么还那么高兴,想问又觉得没意思,索性不理他了。
藏文生叹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铺盖找了个空场铺下,躺上去,又开始练自己的“望天功”去了。
小喇叭突然响了,梁所长在里面说:“为了从重从快严惩犯罪分子,上级决定,上诉期由十天改为五天,所内集中号里的在押犯人抓紧时间考虑是否上诉,如果五天没有结果,就算放弃权利……”强调了一番这个决定的英明果断,梁所长最后说,“为严惩牢头狱霸,本所已经判刑发往监狱的几名人犯经决定,重新发回本看守所候审,其中有……”别的名字元庆没有记住,他只记住了大龙的名字——胡胜龙。
大龙要回来了……尽管元庆有这个预感,可是他依然感觉吃惊,敢情政府玩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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