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3-20 23: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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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鬼灯引路
　　尸螕的气味实在难闻，我恶心得直想吐，看着肩膀旁不断蠕动的触手，心里发毛拼命往里挤。无奈身侧的相爷腹部已经缩到了极限，满头大汗无法移动半步。
　　“瑶瑶！干什么吃的，快往里拉呀！”我扯着脖子喊。

　　瑶瑶在前头应了一声，埋怨道：“你妹！早就拉着了，使不上力啊！”
　　脚下一寸一寸地挪着，总算是渐渐远离了缝隙的入口，回过头看看才发现，那条窄缝已经被赶上来的尸螕从上到下塞满了。
　　缝隙里的路并不长，但走得却是异常艰苦——双脚不能弯曲，稍微动动脑袋就会碰到山壁的岩石。相爷被前拉后推，眼睛都翻白了，疼得冷汗直冒，不断地嚷着让停一下，说是喘不过气来了。
　　我没有做声，心想这一停肯定再也走不动了。我曾经想到过自己可能会因种种意外而死去，但从来没想过会被夹死。
　　瑶瑶在前面不断地安慰着相爷，说是前面就是出口了，出去了就找小花帮他揉揉肚子。
　　相爷没答话，我却一头雾水地问：“小花是谁？狗吗？”
　　听了这话，相爷艰难地骂了我一声。瑶瑶解释说，那是相爷苦苦暗恋了三年的女孩，从大学起相爷就天天尾随小花去图书馆，每次都挑位置坐在小花的后面等着，只要她离开，相爷就会坐在她的凳子上感受心上人的体温；据说，相爷有一次还居然在座位上发现了一根小花的头发，因此兴奋了一个多星期，等等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瑶瑶的话听一半信个两成就差不多了，我没往心里去，相爷却紫涨着脸开始高声反驳。然而越是反驳，瑶瑶就说得越多，到最后相爷竟至于和瑶瑶吵了起来。
　　我这才明白，瑶瑶是想分散相爷的注意力，就是方法有点走火入魔。
　　果然，这样的刺激之下，相爷不再嚷着休息，移动的步伐也加快了起来。
　　往前再挤了一阵就感觉相爷身子往前冲，我跟着他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相爷被我压得直哼哼，我赶紧用力想从他身上爬起来。但是在缝隙里直着身子呆得太久了，挣扎了一阵，就觉得四肢发硬，又一把趴到了相爷的身上，把他压得大叫一声。
　　“看到了吧，他是故意的！”瑶瑶把我扶起来，一边对晶晶说。
　　相爷的肚皮被山壁磨破了，不过好在还算是皮外伤，除了出血以外应该不会危及生命。晶晶掏出剩余的纱布想给相爷包扎，无奈相爷腰围太粗，只好叠了几叠，像补衣服一般在他肚皮受伤处贴了一个方块。
　　经过缝隙，眼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长廊。长廊地板也用长条石铺就，宽度可供两人到三人并排行走；两侧的墙角下每隔几米就放着一个矮扁陶罐，罐身上没有丝毫颜色和图案，罐口用看似泥土状的东西封闭着。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封口上还有不少细细的圆孔，但孔口太小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在最近处陶罐上方，又出现了那一男一女的图案，这次却像是飘着向长廊深处过去。

　　还在琢磨，瑶瑶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陶罐，伸腿就把它踢碎了，从罐子里散出几十颗之前看到过的虫卵。
　　我和瑶瑶都退后了一步，伸头四处张望，不过这次周围并没有出现尸螕。
　　低下头，我这才发现，陶罐里的虫卵与刚才的略有不同——那些散落出来，沉浸在黑暗中的虫卵发出幽幽的绿光。
　　“这是路灯。”我脱口而出，瑶瑶表示没听明白。

　　我解释说，陶罐封口上的细孔可能并不是为了让空气流通，而是为了让气味散发；如果没有推测错，这些虫卵一定经过了某种特殊的工艺，除了今天我们看到的荧光之外，也许在最当初是能散发出某种气味的，甚至今天可能仍然都有着气味，只不过我们闻不到。
　　“这气味干什么用？”天意也凑过来问。
　　我说这仅是推测——精惧古国里那些被选中的人，在之前那个有水池的大厅喝过水之后，可能还有人在一旁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然后引领着这些死人走到缝隙旁，让它们依着缝隙向前直走；因为举行仪式的人不能进入这条长廊，所以这里安排了很多有特殊气味的陶罐，指引着尸体向前走。
　　所以，我才说这些是“路灯”，只不过这些灯不是给活人指路而已，眼前这个走廊可能千百年来从未有真正的“人”从上面走过。
　　听了我说的话，瑶瑶和天意都沉默了。
　　其实，最开始我并不相信陈正所说的有关精惧鬼王的传说，不过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似乎在印证着他的话。
　　到了这条走廊前，我更是觉得自己的各种尝试和判断都被颠覆。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走廊深处可能还有更加诡异的东西存在，而那个传说中的鬼王，或许真的至今仍然活着。

　　我转过身来走到相爷旁边，招呼大家都坐下——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了，无论前面多么吉凶未卜，现在也必须坐下来吃点东西了。
　　除了相爷肚皮擦破没心思吃东西以外，其他人都坐下来吃干粮。
　　严重缺水，加上刚才的一番运动，现在嘴里更加发干。虽然肚子咕咕叫，但干粮进到喉咙里直觉得有点刺得疼。
　　晶晶坐在我对面，小口地吃着干粮，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我眼瞅着晶晶，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真正的晶晶已经死了，而鬼王又还活着，那么眼前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精惧国鬼王变化而成的呢？正想着，一不小心被干粮卡住了，咳了两下，伸着脖子咽了下去

　　听到咳嗽声，晶晶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把水壶递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摇了摇，发现里面的水已经不多了。一路上晶晶很少喝水，这壶里空掉的大半都是我们几个消耗的。心里觉得有些愧疚，不过转念一想，这女鬼最后的殷勤不接着反倒显得亏心。于是，一扬脖子将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擦了擦嘴，这才发现瑶瑶他们正舔着嘴唇盯着我看。
　　吃了一阵，等大家把干粮收拾好，我主动上前拉起晶晶的手就走；瑶瑶扶着相爷走在中间，天意解下瑶瑶的西瓜刀殿后。
　　由于没了火把，靠着几束探灯的光无法看清楚走廊的全貌，只觉得周边的情景在不断地反复重复；不知道是不是电池不够了，眼前的黑暗似乎越来越深重，探灯能照射的距离也好像越来越短。
　　几个人在黑暗的长廊中越走越沉寂，气氛也变得有点怪异，到了后来连相爷的呻吟声也没有了。
　　再走了一段，身后的瑶瑶突然喊了我一声。
　　我停下来，瑶瑶走到我身旁指着左侧的墙角压低着嗓子说：“毛哥，我们是不是走回来了？”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墙角躺着一个打碎了的陶罐，一旁散落着闪着绿光的虫卵；在陶罐上面的墙壁上正刻着一男一女两个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