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瞧瞧人家的装备,自动步枪、手雷、镁光灯、充气筏,还有眼前越野车。再看看自己,手无寸铁,就差没有光屁股了。同样是去古墓里折腾,咋待遇就如此悬殊呢?丁大海在我心中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这个社会真的是金钱至上,没有钱还真的是什么事都办不成。
上车后,我就更加自卑了。这是一辆加长越野车,外观有些像箱式货车,后车厢经过改造,座椅都被移去。车厢左侧是一排通信器材和医疗器材,右侧则是一排铁皮柜,从内部来看,就像是一辆战斗指挥兼医疗救助车。
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个问题再度开始困扰着我。
车内的专业器材告诉我,他们绝对不是盗墓贼。那他们真的是科研工作者?古墓中的经历和这辆越野车告诉我,这种可能性很大。
但科研工作者又怎么会破坏国家重点文物?我开始陷入到困惑中。不过转念一想,未携带武器就冒然进入古墓,其实是我的失策。因为经验不足,我没有充分估计到可能面临的危险,如果不是那几枚手雷,我们可能早就玩完了。
事情还没有完全明了,我告诫自己尽量保持缄默,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山路颠簸的厉害,年轻男子开车技术不错,一路上加足马力,直奔广汉市。中年男子一上车,就为丁大海和女孩进行静脉输液。他俩平躺在软木地板上,情况还算稳定,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只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依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可笑的是,丁大海有一次醒来,抓着我的手问自己在哪里?我有意诈他一下,就告诉他是在天堂里。这傻蛋居然当真了,问天堂怎么和书里形容的不一样,即颠簸又昏暗,而且见不到天使。我对他说,其实天堂有很多种,像他这种好吃懒做的,没有下地狱就已经万幸了。他叹了口气,问我为什么也会在这里?我一头冷汗,无言以对。
一路上,我始终保持缄默,中年男子也挺识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并没有来打扰我。我突然间意识到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和丁大海的身份。古墓中情况紧急,光顾着逃命了,却忘记了给自己找一个出路。
原本我和丁大海到四川的目的是“捡漏”,可现在事情发生了改变,性质也就变了,我和丁大海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盗墓贼,干的是违法的事情。
常言说得好,谎言总有被揭穿的一天。车子很快就要抵达广汉市,那时我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我不禁开始抓狂起来,看来这欺骗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我的好朋友阿Q精神很快就占据了上风,我决定打消这个顾虑。理由很简单,自己所面临的身份问题,对方也必须面对,我依然不相信对方说的就是真话,什么科学研究,去糊弄鬼吧,这世道还有几个人会说真话?想到这里,我索性把心一横,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再去庸人自扰,打算到了广汉市再见机行事。
然而,没事喜欢瞎琢磨的我,再次把自己摆到了问题面前。
我立刻终止缄默,扭头对中年男子道:“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一下您。”
“有话请讲。”他睁开眼睛。
“近期广汉市文物走私猖獗,有关部门加强了戒备,我们很可能会遇到关卡。”我指了指地上的背包,“步枪和手雷该如何处理?”
他神情自若,答道:“这个您大可放心,我自有安排。”
我有些半信半疑,张嘴就想问个究竟,但转念一想,既然人家说了自有安排,也就没有必要多问,如今大伙儿是绑在一根稻草上的蚂蚱,一旦事发谁也逃脱不了,他应该不会和我开这种国际玩笑。
笼罩在对方身上的神秘面纱越来越厚,他们的身份更加变得的扑朔迷离。我感到有些坐卧不安,别扭地靠着车厢,闭着眼睛装深沉。
在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十分微妙,双方之所以能够和平共处,往往就靠这种微妙关系所维系着。它可以构建一座堡垒,让人躲在里面,隐藏自己的弱点,从而在双方心理上建立起一种相持状态,这就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自己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后,我就靠着车厢睡着了,生理上的疲惫压倒一切。
睡梦中,我突然感到身体摇晃了一下,我睁开眼睛,发现越野车已经停了下来。
我心头一怔,抬头向窗外望去,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几名丨警丨察正站在车旁,看来是遇到了关卡,我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乌鸦嘴。
我焦虑地望向中年男子,他却神情自若,脸上没有一丝惊慌。
这家伙到底在唱哪出戏?我暗骂着,继续望向车外。车外的丨警丨察正交头接耳地说着话,但隔着车窗听不清楚,其中有一个丨警丨察甚至扒在车窗上,不停地向车内张望着。
我有一种考试作弊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脑海中冒出一部电影中的桥段:某人具有特异功能,当面对他人时,只要心中不停地念叨:“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对方则会贴着他的鼻尖也看不到他。我病急乱投医,竟对窗外的丨警丨察说着同样的话。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丨警丨察向车内望了一会儿,扬了扬手便走开了。
紧接着,越野车再次启动,很快进入到高速行驶状态。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将手心里的冷汗抹到裤子上,就对中年男子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那个丨警丨察是个瞎子?”
“沈兄弟,你就不要多问了,医院那边我也已经安排妥当。”他微微一笑,“这次能够逃出升天,多亏了沈兄弟你。我杨某人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一定会保你们平安无事。”他说完继续闭目养神。
他休息上了,我可就惨了,我不得不把我的好朋友阿Q精神打发走。看来对方根本就不是蚂蚱,更加没有和我们绑在一起,而我和丁大海是二条咸黄鱼,正被他们拎在手中。轻而易举地通关,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有控制国家机器的能力。
我感到很害怕,头皮一阵阵地发憷。在对方的话中可以听出,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既然窗户纸被捅破,微妙关系也就不复存在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我和丁大海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美国大片,经常会引用一类情节,某人无意中窥探到了国家高度机密,而陷入被追杀的境地。这个姓杨的曾经说过,他们在执行一项国家秘密任务,那么他们是否会为了防止泄密,杀我们灭口?
我越想越感到前景不妙,脑海中出现一段可怕的镜头:车子抵达了广汉市,我和丁大海刚下车便被考上手铐,扭送上了警车,连法院都没有过堂,就被直接枪毙了,罪名是非法盗墓和威胁国家安全。
天那!在冷静外表下的我,早已是魂飞魄散,如同惊弓之鸟。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他们心理变态,就像猫在抓到老鼠之后,不是急着把老鼠吃掉,而是先要玩耍一番?
相同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时间里,会产生截然相反的效果。刚上车时,我心急如焚,巴望着车子能长出翅膀,立马飞到医院。此刻,我更是心急如焚,巴望着车子能开慢点,最好是半路爆胎,自己和丁大海可以趁乱逃跑。
在我眼中,这辆越野车跟一辆囚车没有区别,正行驶在行刑的路上。我突然犀利的感觉到,在中年男子和蔼可亲的微笑背后,隐藏着另外一张脸,这张脸面目狰狞,正冲我冷笑着。
他妈的!一不做二不休,为了寻求保护,我把手伸向了地上的背包。
日期:2010-3-18 13: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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