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子，老是找人打架，你觉得正常吗？”
　　“一个父亲，可以几年来对女儿不闻不问，你觉得正常吗？”
　　“江静宜！你是女儿的监护人，你有义务为女儿的教育负责！”

　　“严平阳，你是女儿的生身父亲，你有义务配合我教育女儿！”
　　“我哪里不配合了？”
　　“你哪里配合了？”
　　看着江静宜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严平阳转过头去，声音低了下来：“你有什么难处，要我帮忙的，你打电话啊！这几年，就是怕你找我，号码我一直没换，你知道的。”
　　“打电话？”江静宜冷笑一声，转头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我打什么电话？早上起来我要方便，女儿缠着我不放，我只好抱着她坐在抽水马桶上，我打电话找你来吗？晚上女儿非搂着我睡觉，我还要写起诉状、辩护词，只好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打字，我怎么找你？
　　“严平阳，你不要这个时候来说现成的话。我承认我没有教好女儿处理事情的方式，简单粗暴，什么最有效就用什么，可是你让我怎么办？我要赚钱养女儿，我想给女儿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可是我在拼命赚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是的，我知道你也很忙，你也在拼命赚钱，你拼命赚钱是想娶个比我更好的老婆是吧？你到现在还以为我当初离婚是因为看不起你，嫌你没钱是吗？


第一章 不寻常的清晨（12）

　　“严平阳，我真是怀疑你有没有长脑子。我嫌你没钱，我替你养着女儿？我看不起你，我不来找你的麻烦？严平阳，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怎么？现在有钱了，觉得可以在女儿面前摆出爸爸的姿态来了？那好啊！洁洁是我养的，我没养好，一切后果我自负，不敢连累了你这个优秀人士，你去找别人啊，找一个高雅漂亮的女人，再生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去过你那上层人士的日子，我们母女两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严平阳苦恼地垂着头，四处看了看，起身倒了一杯茶。江静宜已经趁女儿不注意，悄悄抹去了眼泪。
　　客厅又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中，只有海绵宝宝快乐的声音依然响着，洁洁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了起来：“妈妈，快点，快看《天气预报》，马上开始了。”
　　“天气预报？”严平阳讪讪地笑笑，“洁洁怎么会要看《天气预报》呢？”
　　“妈妈要出差，所以要给她看好《天气预报》，这样我就可以告诉她，出门要不要带雨伞，要不要多带些衣服了。”洁洁人小鬼大地说道。
　　严平阳轻轻“哦”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确实不容易。”
　　“是吗？多谢领导体谅！”江静宜语带讥讽，搂着女儿，轻轻蹭着女儿洁白细腻的脸庞，不再看严平阳一眼。

　　“那明天……你能让女儿跟我出去吗？”严平阳伸手去拉女儿，试图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来。可是女儿甩脱了他的手，把小身子藏进了妈妈怀里。
　　“洁洁！”江静宜没有看他，却轻轻唤着女儿。
　　“我不去！”女儿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要陪妈妈。”
　　“那妈妈也一起去呢？”严平阳伸过头来，突然插了一句。
　　江静宜白了他一眼，依然柔声对女儿说：“宝宝不是想去公园里踩划船吗？你看爸爸的腿多长，他踩得到划船，妈妈踩不到，你跟爸爸去玩，好吗？”
　　洁洁有些心动了，从妈妈怀里探出头来看看严平阳，又看看江静宜，似乎在衡量妈妈的话对不对，看了一会儿，可能还是不放心，问严平阳：“爸爸，那你确定你能踩到划船的摇杆吗？”

　　严平阳伸直了双腿，笑道：“宝宝不相信，你可以量一下啊！”
　　洁洁突然从江静宜怀里跳出来，坐在严平阳旁边，也学他的样子伸直了腿，然后满意地说道：“嗯，够长了，可以够到了，那我们明天就去划船吧！”说着，洁洁却又抬起头来，看着江静宜：“妈妈，你也去？”
　　“划船上只能坐两个人啊，妈妈去了坐哪里？”江静宜笑着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
　　“妈妈看我们划船！”洁洁粘在江静宜的身边。
　　“看你们划船，想引妈妈眼馋啊？才不上你当呢！”江静宜故意不屑地哼了一声。

　　洁洁在妈妈身边蹭来蹭去，呵呵地笑了。
　　“洁洁和爸爸看一会儿电视，妈妈去房间里做事情好不好？”见女儿心情愉快，江静宜小心地问道。
　　严平阳知道江静宜在避开他，不知怎么的，有些恼火：“要避开我不用找什么借口，反正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
　　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江静宜忍着气解释道：“有一个离婚案，下星期要和当事人谈话，我总得准备一下吧。”
　　严平阳轻轻地嗤道：“离婚案嘛，争的不是孩子，就是财产，有什么好准备的？”
　　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虽然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但是还是让她不能不生气：“你说得没错，就是要争财产！生活又不是拍电视，你还真相信人走了，财产也没有用了吗？人财两失，那是傻瓜才干的傻事！”
　　看着气呼呼的江静宜，严平阳倒笑了：“这么说，你也是傻瓜一个，离婚的时候居然连自己嫁过来的东西都不要，抱着女儿就出了门，连衣服都是我给你打包送过去的。要是我不送，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要了？”

　　江静宜气结：“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东西，我都不想要！”
　　“那女儿和我没关系？”严平阳一副不把她气死不罢休的样子，“是不是有必要做个亲子鉴定啊？”说着，严平阳抱着女儿上下端详着，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也没必要啊，洁洁这模样，不用鉴定也知道是我的女儿啊，你说对吧？”
　　江静宜还在想着该怎么反驳他，洁洁已经抡起小拳头砸在了严平阳的肩上：“不对，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妈妈的女儿！”
　　严平阳瞪了女儿一眼：“你以为你妈妈是玉米秆子，还雌雄同体啊？”
　　江静宜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又不敢笑，于是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房间。隐约还听见女儿非常不高兴的声音：“你又欺负我妈妈！”

　　听不清楚他是怎么回答的，不过可以想象到他缴械投降的样子，江静宜有些好笑。他在自己面前，好像从来就没有低声下气过吧？有女儿真好，至少可以帮她一起对付他！她想起刚生下女儿的时候，唐素雁的玩笑话。
　　“不错，以后管老公有小帮手了。他要是不听你的话，让女儿去教训他，谅他不敢不听！”
　　可是……现在好像用不着了。
　　江静宜苦涩地笑了一下，走到电脑桌边坐了下来。

第二章 往事何曾如烟（1）

　　打开电脑，江静宜抛开了所有杂念，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家庭纠纷类案子特别多。再加上来实习的一个小姑娘肖敏娜跟着她，上班时间几乎都用来带她和当事人见面了。所以一些总结、归档之类的文案活儿，她不得不带回家里来做了。
　　昨晚许振海模棱两可的承诺，虽然并不确定社区的法律顾问一定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是总要争取一下。领导可以模棱两可，自己却必须当做一件分内事来做。不然，就是机会到了身边，也只有看着它悄悄溜走的份。她的生活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失去了不少的东西，她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翻阅着手头的案卷，江静宜轻轻地叹着气。严平阳还是说错了一点，虽然离婚案争的就是孩子和财产，但是争财产的远比争孩子的要多得多。不仅是离婚案，在大多数的民事案件中，差不多都是一个“钱”字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