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江静宜想明白，幼儿园的门开了，江静宜随着人群走了进去，意外地发现，洁洁没有跑出来，而是坐在小凳子上，正和樊雪君说话呢。

　　江静宜叫了她一声，洁洁惊喜地站起身来，飞快地跑到江静宜的身边，献宝一样地说道：“妈妈，樊老师有小宝宝了！”
　　“真的？”江静宜感到意外。樊雪君和严平真结婚都快十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这也是严家父母对江静宜生孩子抱着极大希望的原因，也是对江静宜把洁洁的姓氏改掉后非常恼火的原因。
　　现在樊雪君总算有身孕了，如果生个男孩的话，估计应该不会再来打洁洁的主意了吧？江静宜于是也由衷地高兴，问道：“几个月了？”
　　“两个月都不到呢！”都三十五六岁了才享受到要做母亲的幸福，樊雪君有些害羞，更多的则是兴奋，“静宜，你以后有空多带洁洁到我家里来。人家说，怀孕的时候多看漂亮宝贝，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就漂亮。咱们宝贝也不用太漂亮了，像洁洁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再说了，我也没有生过小孩子，也好顺便问问你要注意些什么。”
　　江静宜笑道：“别，你还是买张男孩的画看吧，我估计他们家想孙子都快想疯了。”
　　樊雪君也笑了：“真是呢，我和平真说了怀孕的事情，他第一句话就是，到时候做B超找个熟人，问一下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一听就来气，问他：‘怎么’女孩你不想要啊？那你找人生男孩去吧，我就生女孩，生一个像洁洁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女孩！’”

第六章 再婚的理由（11）

　　说着，樊雪君逗洁洁：“洁洁，你说老师是生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洁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回两个大人奇怪了，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女人生女孩，男人生男孩呗！”洁洁理所当然地回答。
　　两人听后前仰后合地笑了一阵，江静宜才纠正道：“宝贝，你说错了，男孩女孩都是妈妈生的。”
　　“那爸爸生什么？”洁洁瞪大了眼睛。
　　樊雪君笑得说不出话来，江静宜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生蛋！”
　　“哦！”洁洁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就是爸爸把蛋生下来，然后放进妈妈的肚子里，变成小宝宝的对不对？”
　　两个大人都笑得说不出话来，洁洁还在打破沙锅问到底：“就像企鹅爸爸和企鹅妈妈那样的，对不对？”

　　江静宜笑着抱起女儿，亲了她一下：“宝贝，不是这样的，妈妈和你说着玩呢。宝宝长大了就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了。等妈妈手头的事情空了一些，就带你去上海少年科技馆，给你看看小宝宝都是怎么来的，好不好？”
　　“好！”洁洁高兴地抱着妈妈乱啃一气。江静宜被女儿啃得痒痒的，笑着向樊雪君告别，樊雪君却叫住了她：“静宜，平阳真的不结婚了。”
　　江静宜呆了一下，笑容僵住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那天在城建局听见的那几句话，于是搂了搂女儿，仿佛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般，惋惜地说道：“他也不小了，何必那么挑剔呢，谈了两年的对象，时间也不短了，差不多就结了吧，反正结婚也就那么回事，他又不是没结过。”
　　“静宜，那你为什么不结婚？”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比较耐得住寂寞吧！”江静宜勉强笑笑，摸了摸女儿的脸。
　　“静宜。”樊雪君有些不死心，“你真的没有想……想过再和平阳在一起吗？”
　　“没有。”江静宜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跟他吧……好像原来就是一个错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一个错误的人，然后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离婚，只是纠正错误而已。”
　　“那把我生出来也是错误的吗？”洁洁看着妈妈，突然担心地问了一句。

　　“不！”江静宜在女儿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生下宝宝是妈妈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因为有了宝宝，妈妈就不寂寞了，做妈妈的感觉，真好！”
　　洁洁懂事地抱着妈妈，伏在妈妈肩上一动不动。
　　樊雪君轻叹了一声，微笑着和江静宜母女道了别。
　　牵着女儿的手，想到叶峰晚上的约会，江静宜有些心烦。吃饭的时候，她试探着问女儿：“洁洁，今晚去外公家好不好？”
　　“不好！”洁洁一口回绝，抗议道，“昨天你已经把我扔掉一次了，今天不许再把我扔了。”
　　“可是……妈妈今天真的有事啊！”江静宜好脾气地和女儿商量。
　　“什么事？”洁洁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田螺，好不容易搬到自己碗里，开心地笑了。
　　“妈妈今晚要和一个当事人见面，可能会很晚，洁洁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
　　“可是这个当事人为什么要晚上和妈妈见面呢？”洁洁把田螺壳吐在桌子上，又不高兴了，想了想，对江静宜说，“妈妈，你把手机给我一下。”

　　江静宜不知道女儿要干什么，可是看她小嘴微微嘟起，有些歉意，便把手机给了她。
　　洁洁拿起手机，飞快地拨了一串号码，江静宜还在奇怪她和谁打电话，就听见女儿理所当然地说道：“爸爸，晚上妈妈要和当事人见面，你来陪我！”
　　江静宜吓了一跳，要去抢手机，又怕被严平阳听出异样，怪她禁止女儿和他联系，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洁洁却已经在江静宜两难之际挂了电话，人小鬼大地对妈妈说道：“你去吧，爸爸说了，他马上就过来的。”
　　江静宜有些生气地问道：“谁让你打电话给爸爸的？”

　　“爸爸说的啊。”洁洁眨着眼睛，“就是上次和爸爸去玩时，爸爸说的，下次妈妈有事可以找爸爸来陪我，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能老是去打扰他们的！”江静宜默然无语，只好催着女儿吃完了饭，收拾餐桌。
　　等江静宜洗好碗，收拾好桌子，严平阳也已经到了，手里还拎了一个西瓜。洁洁高兴地扑了上去，严平阳就势把她抱在了怀里，笑着问江静宜：“什么当事人，这么神秘，还约在晚上见面？”
　　江静宜想了又想，还是把“叶峰”两个字咽了下去，淡淡地说道：“一个离婚案的当事人，因为不想公开隐私，所以约在晚上见面。”
　　“行，那你去吧，记着不要太晚了，有事打电话给我。”严平阳把洁洁抱到沙发上，又问，“洁洁洗脸洗脚了吗？”
　　“没有，我要看电视，看完海绵宝宝再洗！”
　　江静宜笑笑：“没洗过，她晚上八点上床，一般九点左右睡着，电视不要看太晚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记得早去早回。”严平阳说着，刮了一下洁洁的鼻子，笑道，“洁洁，西瓜吃吗？”

　　江静宜刚要出门，回头说了一句：“晚上还吃啊，小心洁洁尿床！”
　　“才不会呢！”洁洁笑着搂着严平阳，“我和爸爸一起吃。”
　　江静宜笑着摇了摇头，却听见严平阳绘声绘色地说：“洁洁，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幼儿园里有个小朋友经常尿床，老师很生气，就对他说：‘你要是再尿床，尿一次就罚五块钱！’小朋友就问：‘那尿两次呢？’‘那就十块！’老师更生气了。可是小朋友还问：‘老师，那可以包月吗？’”
　　江静宜险些笑起来，不料却听见洁洁好奇地问：“爸爸，什么叫包月啊？”
　　江静宜似乎能想象得到严平阳尴尬的样子，忍着笑意转头望了望父女俩，然后心情愉快地下了楼。


第七章 跨国离婚案（1）

　　入夜的小镇灯火辉煌，沿街两边的商铺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灯光，柔和的背景音乐在夜色中静静地流淌。
　　江静宜优雅地走在路上，过膝的裙摆随着她的步子轻柔地飘动着，长长的发丝则在晚风中肆意飞扬。
　　六年前，这里还是一条没有路灯的马路，是她每晚从业余大学上课结束回家都必须经过的地方，也是和叶峰相携走过最多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