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于无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得也是啊，两地相距又不远，大不了以后你的机票钱我负责给你报销就是。”
　　“哼，难不成你还想我出啊，我又来出钱，又要千里迢迢来看你，你还尽想美事啊？”
　　宴雨晴这一打趣，两人都不由笑了，先前的离愁别绪顿时也冲淡了不少，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融洽。
　　自从回昭阳是事情确定了下来以后，于无声在财政金融司这边的事情就轻松了许多，工作交接几乎没有花费他的多少时间，几天之后，说是去上班，也无非就是去处里点个卯而已，下班之后只要有空闲，也多半是和宴雨晴腻在一起。

　　这次的分别显然有些不同于以前，于无声是觉着自己以后离宴雨晴远了，以后基层的工作多半会很繁琐，就是宴雨晴能来看她，陪她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于无声怀着弥补的心态，自然是能陪着她就尽量陪着她了。
　　不过，虽然说是有空就陪着宴雨晴，可真的细数下来，在这段时间里陪着宴雨晴的时间还真是算不上多，因为先是金融处的离别宴，然后又是中央党校那边相熟的学员给他举行的送别宴，这些不能推脱的应酬，倒占去了于无声大半的时间。
　　好在宴雨晴对于于无声的忙碌也很理解，要想做事，就必然要有自己的人脉圈子，要有上级的支持，同僚的相助，在京城的这个时候若不尽力交结，以后去了地方，这样的机会几乎就很少了，自然是得应该好好珍惜。
　　时间一晃就是九九年的四月初了，于无声在财政金融司这边的工作也交接完毕，中组部的任命通知也到了于无声的手里，于无声此刻就是想赖在京城也没了借口，便收拾了行李，正式决定回昭阳了。
　　当然，于无声其实并没有想赖在京城的想法，前面之所以一直拖着，一来是想多陪陪宴雨晴，二来也是想和党校那些中央直属机关，还有就是地方上的这些以后用得上的学员们拉近感情，这两个目的如今都已经达到了，留在京城的意义也就不大了，这也是于无声决定离开京城回去的真正原因。

　　在京城的候机楼里，没有一个人前来送行，于无声就这么孤单地踏上了回昭阳的行程，这并不是说没人前来送他，但不管是财政金融司这边也好，还是宴雨晴也罢，于无声都推脱了，他不是很喜欢机场车站这些地方充斥的离愁别绪，在他想来，既然是要离开，倒不如一个人清净的上路，没有了离别的哀愁，只剩相逢的喜悦，这也算是人生之一大乐事。

　　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渐渐驶离了地面，于无声心中有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这其中，有对前路的迷茫，也有对命运的抗争，不管是宴老爷子也好，还是即将面对的邓秀春也罢，他想，我都不会屈服的，一时间，不由心乱如麻，但最后他还是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去想，只在心中默默地喊了一句：昭阳，我又回来了。

【072章】 恍如梦

　　回到昭阳，于无声没有急着去市委组织部报到，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在供销社老宿舍楼租住的小窝，许久没有住人的老房子里，刚刚一打开门就是一股厚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那些被于无声当作宝贝一般的书籍也因为许久未曾打扫的缘故，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于无声看得大为心疼，连忙打开了房子里所有的门窗，等到新鲜的空气流进了整个屋子，房间的味道被风吹散了许多之后，于无声才不慌不忙地打扫起了房间的卫生。
　　等到一通忙完，于无声已经是满头的大汗，不过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还有那些未再被烟尘蒙蔽的书籍，于无声顿时觉得自己这个上午总算是没有白费。
　　忙完这一切，眼看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于无声没有一个人开火的习惯，加之租的这间小房子也没有厨房，便像以前在方志科上班一样，打算去外面凑活一顿。
　　到了楼下，正好撞见楼下杂货铺的张大爷，一见了于无声，张大爷高兴不已，连忙热情地拉着他问长问短，嘘寒问暖地聊了一通后，当听说于无声还没吃饭时，张大爷还非得拉着于无声去他家吃饭。
　　张大爷虽然开了个杂货铺，但生活条件也算不得有多好，于无声本想推辞，但一来拗不过这执拗的老头，二来却是怕太过拒绝人家伤了张大爷的面子，推辞了一阵也只得去了。
　　于无声今天本就没有去昭阳市委报到的打算，吃过午饭之后，他看天色尚早，心中一动，便打算去柳青青这小丫头片子的学校看看她。

　　说来也是惭愧，于无声虽然早就知道小丫头片子在昭阳二中读书，可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昭阳二中的大门朝哪方开的。
　　一路边走边打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于无声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昭阳二中的校门口，得益于于无声这身成熟得体的打扮，加之又是受过京城那种官场圈子的熏陶，看守校门的校工倒是丝毫没有为难，只是询问了一番于无声的来意，做了一个简单的登记之后，便轻易地把于无声给放了进去。
　　开始的时候，于无声还使劲在高二年级的教室外找人，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纳闷间，却突然想到去年是高二，如今却已经番了个坎，那小丫头片子已经是该读高三了。
　　于无声不由哑然失笑，暗骂自己糊涂，还说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没想到居然会忽略她到如此程度，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确定了柳青青这丫头是读高三以后，这次于无声倒是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正在上课的小丫头片子。

　　在于无声的印象里，这小丫头片子一直都不是一个很爱学习的人，不过这次倒是让他很意外，仅仅在窗外这么短短的惊鸿一瞥，顿时就让于无声对这小丫头片子的印象大为改观，因为那小丫头的神情实在是太过于专注，就连于无声站在窗外引起的小小喧闹也没让她专注的神情有丝毫的改变，这如何不叫于无声欣慰。
　　确认了柳青青在这间教室，于无声便连忙在上课的老师还没发现他之前快速地走了开去，要是等到老师出来撵他，到时候被那小丫头片子看见，那脸可就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在昭阳二中，高三和初三年级的教室挨在一起，是单独的一幢楼，和别的年级分得很开，估计是是考虑到将要毕业年级的特殊性，学校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小丫头片子的教室在一楼，离教室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小的花台，于无声没有别的去处，也只能老实地蹲在那里，耐心地等待下课铃声的敲响。
　　身在校园，于无声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当初上学的那会儿，不过那时候的生活实在是有些枯燥乏味，现在能想起的，无非也就是上课下课，值得回忆或者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或者事都没有太多。

　　“看来我的中学生涯还真是一片空白啊　。”于无声自嘲地想。
　　其实也不是于无声不愿意让自己的中学生活更色彩斑斓一些，读书的那会儿，他也不是不想和别的同学一样尽情的去疯去玩，也想像别的男生一样去观望那些漂亮的女生，为自己的青春留下点青涩的记忆，可是于无声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做别的啊　。
　　那时候上学，一个月的生活费虽然不多，也就几十来块钱的样子，可就是这区区的几十块钱，也是于父一砖一瓦地从城里的建筑工地上用血汗换来的，于无声不敢挥霍，也没脸挥霍。
　　所以当别人玩时，当漂亮的女生从自己班上的教室外走过时，于无声惟一的选择就是假装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埋头于自己的书本，因为于父经常告诫他，家里没有别的东西给你，读书是你惟一的出路，只有读书才有出息，才能跳出农村这个狭小的天地。
　　尽管那时候的于无声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但于父辛苦的样子让他记住了一点，就是要对得起父亲那一砖一瓦换来的辛苦钱。
　　“自己能有今天，全靠了父亲当年的教诲啊　。”
　　回忆起往事，于无声也并不因此而感觉遗憾，相反他感激当初的那一切，若不是这样，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呢。

　　在恍恍惚惚的回忆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课的铃声终于悄然把于无声从当初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站直了身子，面向了柳青青那小丫头的教室门口。
　　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只是个巧合，总之柳青青那小丫头片子没有让于无声失望，她边说边笑地和两个女生走出了教室，当看见于无声的那一霎那，小丫头脸上由惊讶又迅速地变成了惊喜。
　　几乎想都没有多想，那小丫头片子就径直撇下了刚才还聊得火热的两个同伴，飞快地向着于无声奔来。
　　“哥，我可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