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7-08 11:32:45
短短的山洞,在黑夜里像是没了尽头,莫然脚下始终打着绊子,但是对于那一头的好奇盖过了胆怯,直到见到微弱的月光,才忽然感觉到叶智宸手心的热度。
黑暗渐渐退去,躲在云层里的月光柔柔地洒下来,迈出洞口的第一步,莫然便再次被眼前所见惊呆了,这条小径,两旁竟然布满了密密实实的竹子!
葱茏的竹子都努力地弯着腰,微风中不堪重负地点着头,莫然轻叹着:“天哪,这才是月光疏已密,风声起复垂呀,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有么个好地方。”
两人慢慢往前走着,不知道这条“竹径”有没有尽头,叶智宸说:“大概这也是山庄的一个景点吧,怎么样,惊奇吧?”
“这哪儿叫惊奇,这叫惊喜,”莫然的手仍在叶智宸手里捂着,她察觉了,缓缓地抽出手来,不敢看他,继续说,“相比卧虎藏龙里的竹海,我更喜欢这儿的感觉,竹海似乎有点儿浪费,不如这里点睛。”
叶智宸轻笑:“从没听说过有人说竹海是浪费。”
“当然了,你看漓江两岸的凤尾竹,那就是典型的点睛之笔,当年还是周总理的建议,真是高明,为漓江不知增色多少。”
“所以我下午说让你留个念想,我说的没错吧。”
莫然看他一眼,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线条分明,眼睛里仿佛透着星光,莫然瞬间满心的温情,但是马上,又担忧起来,她多想这是一场梦,就这么走下去,没有醒来的时候,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梦里不会有遗憾的结局,但是,理智不识相地冒出了头,她有点儿走神。
“想什么呢?”叶智宸用胳膊肘碰碰她,“被迷住了,说不出话来?不要辜负这般美景哦,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莫然舔舔嘴唇,内心挣扎了好几回,还是艰涩地开了口:“恩..你知道我有男朋友吧?”这话一旦说出来,莫然立即后悔地想打自己的头。
叶智宸显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这个话题,愣怔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平静,“知道啊,就是那个你偶尔会想不起来的男朋友嘛。”
莫然想起在上海的时候,自己也笑了,“是,我们才交往不久,一时不大适应。”
叶智宸没说话,只是耸耸肩,继续往前走着,莫然脑子一热,又说:“那你知道我前男友吗?”这话问的,他当然不知道。
果然叶智宸再次意外,眼神里有了询问的意味,莫然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想我得告诉你,其实我来公司就是为了他,我们分手了,你说我傻也好,说我不甘心也好,这都是事实,记得在上海我跟你说过,我正在做一件很疯狂很不容易的事儿,就是指这个,”顿了顿,“你知道他是谁吗?”
叶智宸看起来有些惊异,但是他回答了莫然的问题:“我想我知道是谁了,事实上,我也看出来一些,只是还没找到答案。”
莫然吁了口气,两人倒是有些默契,都没有说出顾瑾这个名字,仿佛那个名字是不能触碰的水泡,一碰破了,就找不到了继续说的勇气。
“我最近也常想,为什么遇到我现在的男朋友不能早一点,如果早一点,我也许就不会做这种傻事….”
“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个?”叶智宸打断她。
莫然懵了,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自己说的早了,还是晚了,又或者根本不该说?
“我只是觉得,这一页对于我来说还没有翻过去,我自己也常常还在纠结中。”
“提醒我不要冲动是吗?”叶智宸的声音不大,可是字字另莫然冒冷汗。
莫然紧张的嘴唇打颤,也许是夜风太凉,她一下找不到合适的话,只好抿了嘴,低头走着。
“回去吧!”叶智宸停住了脚步,莫然可怜巴巴地看他一眼,他却看着虚无的远方。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交流,只听得风声虫鸣,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此时却只显得山风萧瑟,莫然想人的心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心情不同了,连山山水水都会变换模样,她一直在自责不该破坏这难得的美景,可是此时不说又待何时呢?
一个念头闪过,莫然被它吓了一跳,也许人家叶智宸不过是找个夜半赏景的伴儿,并没有别的意思,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可怕了,丢人丢到家了,她惴惴不安地走着,太过专注,一脚踩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上,脚一别,摔倒了。
只好由他搀着,一拐一拐地往回走,莫然心里愧的什么似地,想叶智宸此刻一定讨厌死她了,想到这儿,她小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叶智宸看她,他看起来很平静。
“我这人实在有点儿煞风景。”莫然恳切地说。
叶智宸笑笑,“风景还在那儿,煞不掉的。”
“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实情,公司别的人都不知道,我也没必要告诉不相干的人。”
“那我算是相干的人喽?”叶智宸又笑,但看莫然满脸的严肃,便说,“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男朋友是怎样的人?我指现在的。”
他这最后一句话几乎让莫然羞死,自己这就变成了一个感情关系错综复杂的人,或者是随便不自重的人,她脸上一阵发热,吞吞吐吐道:“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人也很优秀。”
“那就好。”叶智宸短促地说,再没别的话。
两人在莫然的门前简短地告别,叶智宸指指她的脚:“好好休息,睡觉时把脚垫高,应该不碍事儿。”
莫然听话的点头,他对她挥挥手,她开门,再一转头,他已经不见了。
郝佳还没睡着,见莫然回来坐起来,问:“哪儿去了你?你也不害怕,深更半夜的。”
莫然走到床边,没吱声,也无力吱声。
“你跟谁在说话,刚才我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黑暗中看不到郝佳的表情,但是莫然能猜到她直视着她看不到的自己的眼睛。
“服务员。”莫然躺下,撂下三个字,背过身去。
窗外小院儿里的竹子,变成一团黑影在晃动,莫然睁着眼睛,睡眠像捉迷藏似的,怎么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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