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谎言》
第10节

作者: 小僧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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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是个台湾女孩子,叫什么文,忘了。当时就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大,长得将就,穿得讲究,做饭功夫了得。几个17、18岁的,都叫她阿姨,她也不生气。印象最深的是她做面点,从中式蒸饺馒头包子抄手,到西式蛋糕之类,样样都行。有时候她也做点台湾那边爱吃的小菜,凉拌的什么东西,有菜有肉,不过到底是什么菜肉,怎么拌得,就不知道了。那时候天气热,我一个人住在大老远的地方,所以干脆天天在她家里住蹭饭吃。不要乱想,他们住一个大房子,加上我和其他几个,4个男的5个女的,都没有关系的朋友。晚上,往往人最多,于是阿姨就蒸馒头包子之类,也往往有几个蒸饺,然后一人一大碗蛋花菜汤,就上台湾小菜,完了还有蛋糕点心,天天撑死,吃到最后都是不得动弹晚上我干脆睡沙发,书包里除了书以外还有个塑料袋,里面是牙刷毛巾,每个星期回自己的“家”去换洗衣服。不过这样不要脸得不只是我,我刚才说的蹭饭的,后来还增加了三个,最多一次开饭得时候居然有15个,简直就是个小食堂了。比那种微型家庭式语言学校里面的所有学生还多。阿姨脾气好,来者不拒,人人有分,把好好一个家弄成一个慈善机构。后来实在招架不住了,找了个男朋友搬走了,北京的,据说那哥们儿脾气暴躁,天天在家里搞提前武力统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她一走,大家树倒猢狲散了。不过,她倒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台湾朋友了。说来也怪,那么一大帮子人,都是大陆的,只有她一个人是台湾的。她也不和其他台湾人来往,保不准是不是特务也未可知。

  第三个是青岛的男的,叫叉叉叉,听名字就能猜到家里是爆发户,就是我这学期开学前一天来基督城的那个,我奥克兰硕果仅存的能联系上的熟人,曾经是朋友,当然现在不再是了。拿手绝活是做鱼,烤煎炖蒸,都好吃。不过不能红烧,因为我红烧得比他好。当时和一个朋友合住在那里,每天吃饭都是一大帮子人来吃,当然不能是白吃了,都各自带点东西来,会做饭的自备原料,不会的就去买点广味烧鸭啊,叉烧啊,华人店里的包子啊,什么的。如果什么都没带,那就洗碗呵。

  第四个是小妹,叫女叉叉,也叫女叉,名字换了因为爹妈离婚了。会做可乐鸡翅,味道一般,不过饺子包得极好。自己买面粉擀皮,买肉和菜,最让人惊异的是居然里包粉条。不过确实好吃,那时候家里人又开始热闹起来了,不过是走了一些人,来了一些人而已。
  然后到基督城,才是一个人的生活。没有真正和谁生活在一起过,如果有,也不过是洋人而已。所以直到现在,才遇见一个。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次变成陌生人。生活就是这样,当初天天朝夕相处,吃喝拉撒,上课消遣,全在一起。比一家人比亲兄弟姐妹还亲热。病了,几个人围着关心,因为别人病了你也会这样。有女孩子哭了,几个人来一起安慰。有矛盾了,饭桌上商讨,还没吃完,笑颜逐开。失眠了,总会有人陪着在阳台上通宵抽烟喝酒聊天,直到太阳出来。从未有人想到以后,或者去担心这种友情能够维持多久。然而风云聚会过后,一声再见,再无音讯。人来了,人走了,新的人来了,然后又走,然后再来,如此循环。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了。才明白所谓朋友,都是过客而已。大家在一起,无非寂寞。然而寂寞也有结束的那一天,于是互道珍重,各奔前程了。

  胡说八道,从做饭扯到这个上面来了。不过说实话,很怀念在奥克兰的日子。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回家,一起做饭;或者一起逃课,一起消遣,一起混蛋。多少有点小孩子的集体主义的味道。加上生平头一遭如此孤独,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国度里,于是努力自己给自己营造出家的感觉来。虽然有时候很荒唐,但是至少温暖。唯一我能确定的,是那段日子我是快乐的,而且我再也回不去了。

  附:如果有上面说的兄弟姐妹,至少是曾经的,看到这个帖子,别怪我乱说啊,个人观点,个人观点……

日期:2006-5-21 22:59:00

  曾通睁开眼睛,果然,只是个梦。在梦里再被抓一次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只不过,自己好象在最后关头意识到了是个梦。曾通记得似乎在一篇什么杂志上看到过,人在梦中不可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看来这个理论已经被自己打破了。
  才睡醒,脑袋混混沌沌的不大好用,眼睛也不大睁得开。于是曾通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耳边偶尔传来甬道外面呼啸而过的模糊风声,隔着厚厚的土层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威力,听上去遥远得象是在另一个世界。这里的晚上一定不会有城市里的猩红色吧?刚才想到哪里了?老舜?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中间夹杂着叫骂声。是马宣的声音,似乎他在押送什么人过来。曾通侧耳听去,听见他叫骂道:“……娘球!那么鸡巴晚了还要做事!杀千刀的快些走!拖拖拉拉,瞧,有什么鸡巴好瞧的?”这几句词听上去颇为耳熟,仿佛当初自己进鹘山监狱的时候马宣也是这么骂骂咧咧地押送自己的。
  旁边一间房门打开,曾通听见马宣把犯人押进门里,解了手铐的手铐清脆的叮当作响。马宣对来人道:“别他妈捣蛋!老实点处着对大家都有好处。也别他妈想些什么鬼花样!今儿个晚了,明儿见狱长。看你那操行!”说完镀到曾通门上的窗口来张望。
  曾通奇道:“怎么了?押谁来了?”

  马宣嘿嘿一笑:“新来的,狱长吩咐给个单间给你做邻居。听说是杀过人的,你帮我看着他点儿,别弄处什么岔子来了。”
  曾通点头称是,于是马宣又回隔壁,只听他说:“别乱动啊,来的时候你也见了,咱这鹘山监狱,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就算你自己出得去,外面的戈壁你也见了,自己掂量掂量。有什么规矩不懂问隔壁的,老子看你贱样就有气,懒得给你罗嗦。”说完一步一摆地自管去了。
  在来到鹘山监狱之后,除了狱长以外就没有再有别人可以和曾通说话。如果说鹘山监狱对曾通来说什么最难挨的话,他一定不会选粗劣的伙食或者简陋的住宿,而是极端的孤寂。难得来了个邻居,曾通趴在门上,眼睛拼命地往外瞅,希望能看见隔壁的人说说话,却根本看不见隔壁。这条甬道是在主甬道旁开的短岔路,而且是死路,一共四个房间分列两旁。而马宣刚好把新来的犯人管在自己的隔壁。所以曾通再怎么拼命瞧,也只能瞧见对面两个空房间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一直待马宣走远到听不见脚步声,曾通终于开口问道:“兄弟哪里人?怎么称呼啊?”

  “哈哈哈哈……”隔壁传来一阵大笑,笑声高昂激烈,颇为爽朗畅快。曾通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隔壁那人不理他,自管自地笑了一顿,只听得空旷的笑声不断撞击着土墙又弹回来,震耳欲聋。他一直笑得没气了,才算作罢。曾通叹了口气,心想这八成是个疯子,来了鹘山监狱这种鸟不下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高兴的么?正想回头再睡一觉,隔壁那人忽然道:“隔壁的,你什么人?你问我犯什么事?你又怎么进来的?”

日期:2006-5-21 23:01:00

  曾通反问道:“我叫曾通。你笑什么?”
  隔壁那人哈哈一笑:“老子笑那个看守。他妈的,好了不起,人五人六的也不过是个狱卒,居然那么嚣张。可见哪,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了最小的权力也会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满足自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侯风,诸侯的侯,狂风的风不是疯狂的疯。不过道上兄弟有叫我侯疯子的。对了,你叫曾通,你犯什么事了?”
  对这个问题曾通实在不远多谈,草草说道:“挪用公款。你呢?”
  侯风淡淡哼了一声,又道:“那你是读书人了?挪用了多少?总有个几百万才会被弄进这里来吧?”
  曾通不啃声,于是侯风继续道:“看得出你还是个雏儿,教你个乖,进来了就不要没事乱问个东南西北的。又不是天王老子谁他妈没有失手的时候,还兄弟我跟你很熟啊。我问你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也不见高兴给我说了?有什么好多问的?进鹘山监狱这种地方的人,谁他妈不是背了几条人命的?”

  尽管曾通很有心思和这个新来的侯风说说话,但没来由被抢白一顿,让他心里十分不快,于是他决定默不作声。不过侯风似乎很有说话的兴致,他不理会曾通的心理感受,自顾自的讲道:“刚才说到哪里了?嗯?权力,将最小的权力最大化的使用。谁说中国人没效率了?嘿嘿。不过话说回来,权力的满足感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东西,从这点上说那也无可厚非。可惜不是每个人都会用。曾通你杀过人吗?”

  曾通一愣:“没有。”
  侯风嘿嘿笑道:“没有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这个监狱可不是为纯粹的经济犯准备的。这么个荒僻的地方都该是危险分子的家才对。不过没有关系,你不愿意说也罢。杀人,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钱?”
  “呸!”侯风义愤填膺地啐了一口,“这种事情也有说的?我不是说那种败坏风气的行为,为了钱啊房子啊汽车啊女人啊去杀一个人,这样做实在有损形象,实在……下作!”
  “那该为什么而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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