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谎言》
第19节

作者: 小僧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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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思考被当做我的一大优点,不,是最大优点,直到当我第一次上初中物理力学课时。我非常清晰的记得满脸青春痘的年轻女老师说:“……所有的物体都对其它物体有吸引力,这种引力大小和质量成正比……所以无论你站在南半球还是北半球,感觉都是一样的。这不是我说的,是牛顿说的。”老师骄傲地一扬满脸的疙瘩,仿佛牛顿就是她大舅,“这就是伟大的牛顿力学定律之一:万有引力定律!”

  当时我冷冷地说:“老师,你能不能证明牛顿有没有骗我们?”
  于是这个优点从此就变成了缺点。为什么会这样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个缺点!遗憾的是我不知不觉中已经养成了这种曾经是良好、现在莫名其妙变得不那么值得称道的习惯,所以我不得不谨小慎微起来。但一不小心还是会被人认为是疯子。Yomiko,或者说村上弓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日期:2006-6-3 16:05:00

  “你看到了,就是那样。我习惯了。”弓子大概猜出我在看什么,连头都不用转。望着她那种孩子般无助而又有少丨妇丨特有的幽怨眼神我不由地心猿意马,慌慌张张地摸出一根烟点上以镇定神经,以免在光天化日之下作出疯狂举动。刚好有一辆法拉利冲过,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视线。以至于弓子的下一句话都没听清楚。等法拉利都消失了,我还楞楞的看着窗外,直到弓子把手伸到我眼前摇晃:“喂!看什么呢?”

  “仙女,你想不想看?”我回过神来,喷出一口烟,把她的脸笼罩在云雾里,一时间以为仙女就在眼前。她温柔地一笑,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爱过吗?”我愣住了,她以为我没有听懂,又说了一遍:“你爱过吗?”日本腔调的英语呢喃一如耳语。一时间我以为自己实在是该走了。原来日本女人现在流行把一个五大三粗的外国男人当作闺房密友,他妈的那么多卡通书里怎么一部都没提到这个?我可实在不想听怨妇的悄悄话——即使她很漂亮——除非她怨的是我。

  “从来没有。”我很干脆的回答道,就好象她问的是我结过婚没有。“说谎!”“真的。我可从来不说谎。”她在桌下轻轻地踢了我一脚。“你呢?”我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好开溜而又不失礼貌,以确保下回还有免费咖啡可以喝。她轻轻地歪了歪头:“有几百次吧。”我被烟呛住,咳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形容说有很多次,顺便开个玩笑。她轻轻地拍拍我的背,惹得我又干咳了几声。于是我喝掉剩下的咖啡,假装不经意地冲她笑笑:“你不口渴吗?今天那么热。”心里想要再没有咖啡喝就马上走人。果然弓子回头冲她的邋遢老公用鸟语嚷了两句。不一会儿,台湾小妹妹就又端上来一杯冰咖啡。

  “今天热吗?”弓子看看窗外,正在下雨。“恩,闷热。”我也大不咧咧地看着窗外。
  细雨如丝,漫漫而温柔地抚摩着这个南太平洋上城市。远处的高楼被云雾盖住了头,反而显得很高很挺拔。奥克兰的标志建筑——空天塔,或者skytower,也被笼罩在了云雾之中,削尖的塔顶在云雾中穿梭着,时隐时现。再远处就是海港,海水呈奇异的惨碧色,让人觉得更象是个池塘。
  下雨这里是家常便饭,即使看上去是一片晴空万里无云,也很有可能只要半个小时就可以下雨下个一塌糊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海洋性气候,翻脸无情。幸好对我来说,天气一向都不算什么东西,虽然每个星期我都会偶尔不小心感冒那么两三次。
  所以雨水很快就激情起来,沿着屋檐慢慢地落在人行道上,形成一串串水线,又象是断了线的珠子在洒落,在屋前形成一道水帘。街上行人举着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雨伞,走上过下。我一边看着四处攒动的雨伞一边和自己打赌,起码有八成的雨伞是中国造的。我当然可以和弓子打这个赌,但如果我一跟她提这个,她一定就会指着大街说起码有八成汽车是日本造的。哼哼。总而言之,新西兰就是这么一个屁都没有的国家。不管是重工业还是轻工业,都被几个亚洲国家瓜分得干干净净。要不是有伊老太罩着,这个国家早就玩儿完了。

  “你真的爱过几百次?”有了咖啡,我又神定气闲起来。“真的,”弓子点点她的小脑袋,低头咂了一口,或者说又舔了一口玻璃杯。她的眼睛在头低下去时一直朝上瞟着我,两侧的头发从耳旁垂了下来,刚好把那张忧郁的脸的轮廓显现出来。我手忙脚乱地又摸出一根烟续上:“说谎!”“真的。什么叫说谎?说谎是什么意思?”她的脸如同婴儿般纯情,眼神中却露出一丝顽皮。“说谎就是,你说的是真话。”我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直到看得她不再笑也不敢再看我为止。

  “打扰你们了。”弓子的老公象突然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样,冲我很虚伪的一笑,然后对弓子嘀嘀咕咕了几句。我也很虚伪的笑笑,假装一脸的绅士风度。这好象就叫做人情世故吧?不过我不敢肯定自己做对了没有。以我的意见更倾向于将就用钥匙链上的指甲挫刀将这个老家伙剁翻。好在他没有让我有充足时间考虑就闪先了,带着台湾小妹一路溜了去,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对我说一句“很高兴认识你”。嘿,我和他统共只说了两句话,就算认识他了?还很高兴?于是我咬牙切齿地嚷道:“也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到哪里去?”待老鬼子走后,我问弓子。“不知道,他说今天有事要出去。店里都由我照看着。”弓子把头依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慢慢地摇着头说,“今天是情人节。”她补充道。一时间我又没有了言语,只好象个白痴一样坐在那里发愣发傻,一脸茫然,好象在上物理课。只是心中祈祷她不要真的以为我象表面装出来的那么天真,给我讲解一课在情人节将会或者应该发生什么事。


日期:2006-6-3 16:07:00

  黑夜在不知不觉中霸占了天空,然而大雨却也不让步,毫不吝啬自己,快活地洗刷着大街小巷,哗哗拉拉,唱着它自己的歌。隔着玻璃窗听起来,却遥远而不真实,象是另一个世界在下雨。在我所在的这个世界里更真实的却是躲在音响里抽泣的小提琴,婉转凄切,象坐在我对面发呆的弓子的眼神。
  “在想什么?”我打破沉默问道。“什么都没想。在看。”弓子把玻璃杯拿起,却又不喝,只是将它贴在自己的嘴角边上,不经意间在上面留下一小点樱红。“那么,看什么?”“看雨。看人。”
  街上的人出奇的多,且全是一对一对的红男绿女,顶着大雨,或搂或抱,姿态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当然,还包括在一旁闲看的我和弓子。在别人眼里我和弓子会是什么关系呢?这种在我智力范围以外的问题我一向是懒得去理的,我正忙着吞咽隔壁寿司店送过来的料理。弓子干脆把客人们都打发走,关上店门,好让我自由的抽烟。我没有说过抽烟的事罢?在新西兰,所有的洋人开的娱乐场所都禁烟,包括餐馆和室内酒吧;所有亚洲人——确切的说是中日韩东亚三国——开的娱乐场所都不禁烟,不包括餐馆和室内酒吧。困难吗?好吧,简单点说,洋人的地盘什么地方都禁烟,亚洲人的地盘则除了吃吃喝喝的地方以外一概不禁。而在弓子的店里,只要人不多生意不好的时候,我都可以毫无顾忌随便抽烟。

  对了,洋人的赌场和Ji院是例外。Ji院没去过,无法证实。赌场里面嘛,哼哼,十个有九个是东亚人,这九个里有七个会中文。洋人抽烟的抽得凶得要命,大街上找陌生人要烟抽是经常的事;不抽烟的又恨烟恨得要命,一提到烟就慷慨激昂,比林则徐还上纲上线,好象半根烟丝就可以亡国灭种。记得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叼着根中华在大街上游荡,迎面走来一个满脸凶相的老太婆,还牵着条慈眉善目的大狼狗。大狼狗倒还冲我蛮友好的点头笑笑,老太婆却冲正在吞云吐雾的我吠道:“汪汪!”直到我将烟头扔在她头上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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