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7-11　02:38:59

　　一个人的战斗：我和500强公司的故事
　　连载七十二
　　偷东西的人
　　2007年12月29日，正是元旦放假前最后一个工作日，到了下半天，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剑兰说再见就是明年了，她以“新天地俱乐部”的名义提出聚一聚。不过，这次只有剑兰，我和阿杜。艾克斯和太太琼斯到欧洲度圣诞假了。林枫也没有加入我们，她刚刚得知怀上宝宝了，出入举止都要尤为小心。
　　我们决定去浦东陆家嘴滨江大道的星巴克喝杯咖啡。咖啡馆里满是人，找不到一张空的桌子，我们买了咖啡，在滨江大道上走着。天好冷啊，呵出的白气久久不肯散去，我们走着，一只手的指尖隔着厚厚的手套触摸咖啡杯壁传递的温热，另一只手把江边的栏杆拍遍。
　　上海人把陆家嘴视为风水宝地，黄浦江在这里拐了个弯，像极张开的金融大嘴，吸纳四方财富。朝着南浦大桥的方向，上海钢铁三厂的原址上，是正在建设中的世博园区。就在十天前，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吉祥物“海宝”正式揭晓。当我站在黄浦江边对世博会进行联翩浮想的时候，谁又料到，一年四个月之后，C公司给我安排了一个“荒诞”的职位，居然还跟世博会扯上了关系。
　　对岸外滩的万国建筑群沿着江边铺展开来，构成跌宕起伏的轮廓线，偶尔有轮船驶过，把这些“凝固的音乐”在江中的倒影拖曳变形，很快又像电影中的特技镜头般复合回原形，而汽笛的鸣叫在寒冷的冬日下午显得怅然若失。我不由想起了多愁善感的少年时代，也是一年的末尾，在读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从里面掉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年了，从这方荡到那方，倦了，可还是不能不荡。”突然想起这个画面，可能此情此景触发的情绪跟卡片上的那句话很吻合。

　　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各自默默想着心事。剑兰先打破沉默，她指着上圆下方的中银大厦，说它顶部的碗状结构像个聚宝盆，没有辜负它的银行血统。然后她问我ALD Paper的独立调查进展如何。
　　“两位律师一开始很明确，说会把初步的调查报告给我。两个多星期以前，律师说初步的报告出来了，等修改好马上就给我----”
　　“那调查结果如何呢？”性急的剑兰打断了我的话。
　　阿杜说：“你这不是白问吗？米小雪要知道，不早告诉我们了？”
　　“到了圣诞前，律师的口风变了，说要和C公司美国总部商量，才能决定公布调查报告的方式。我再去催，他们说在等美国方面的通知。后来，两位律师圣诞节休假去了。”起风了，话一出口，就被风吹到江心去了。
　　“从律师态度的转变来看，这里面迷雾重重，中间肯定有猫腻，有人在耍花招。”阿杜喝完咖啡，恨恨地把杯子扔进垃圾桶里。
　　“这事得拖多久呢？从2007到2008。唉，我们拍张合影对逝去的一年作个了结吧，”剑兰把手伸进包里取相机，“我的相机呢？”她脱下手套又在包里掏了半天，沮丧地说：“相机肯定被人偷了！早上出门前特意放在包里的，就是想着拍些辞旧迎新的照片。小偷什么时候下手的？早上坐地铁的时候？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在这里？” 我往四周看了看，因为冷，滨江大道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每个人都貌似形迹可疑，每个人又都一脸的无辜。

　　我说破财消灾，阿杜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个晦气的小偷！相机里有好多我女儿的照片，都是成长的印记。还没来得及从相机里把照片倒出来。”剑兰的睫毛颤动着，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这下，我和阿杜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我们就这样又默默地走了一段。
　　阿杜点起一根香烟，往空中吐了一个不成形的烟圈，“2007年，总算要结束了。”
　　我说：“对我而言，2007年很漫长，很艰难。惟有林枫期待新生命的来临，是一抹亮色。”我停下脚步，侧脸看着剑兰，“你看到对面外滩3号的那幢建筑吗？我在里面的沪申画廊看过一个当代艺术展览，在一扇玻璃窗前摆放着一块蛋糕，一部摄像机把这块蛋糕腐烂的过程拍下来，窗外的背景画面是陆家嘴和外滩，寓意一切繁华美丽的事物，总有毁灭的一天。但是，我始终相信，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被毁灭，无法被偷走的。剑兰，小偷偷走了你的相机，你相机里的影像，但是，温暖的记忆是偷不走的，生命的经历是抹不掉的。这一点，我感触很深，2007年，我正常的生活秩序被玫瑰、小M，还有一些不可知的力量搅乱了，但是，我越来越清楚，他们无法拿走我心中的坚持和信念。”（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