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要倒插门进入城市家庭,生活水平会从解放前一下跨入新世纪。不过传统观念里讲究门当户对,我个人认为这是造成社会贫富差距的一大根源。官员与商人联姻,会导致官商勾结。城市人与城市人通婚,农村人与农村人结婚,会造成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超高收入群体、如歌星、影星、模特、主持人、运动员、嫁入豪门更是为贫富差距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因此要消除贫富差距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让高收入与低收入间广泛通婚,这样就会在田间地头看到很多平日里罕得一见的明星弯腰割麦子的画面。
满仓是一个想象力极度匮乏的人,生活的世界山大沟深,缺水少电。愉乐如同一张白纸。他最开心的就是守在12寸黑白牡丹电视机前。那是他了解外界的窗口,使其不至与外界绝缘。我们知道刘德华,他只知道刘志丹。我们玩过过山车,他只坐过土飞机。我们去海边捡过贝壳,他只下水沟摸过泥鳅。当然他也有我们不懂的。我们分不清桃树杏树,他闭着眼睛就能摸出来。我们没捉过瓦刀,垒过猪圈。彻墙、盖房子、做家具,他样样在行。我们养的狗越变越小,除了吃饭一无是处。满仓家的狗看门护院,凶悍威猛。
满仓个人卫生不好,没有刷牙洗脚的习惯。这也难怪,陕北有的地方,水比油贵,洗过脸的水要留着洗衣服,洗过衣服又要用来洗脚,洗完脚还要留着浇菜,喂猪。记得满仓入学第一次去澡堂,是选在大中午人最少的时候。从身上搓下二斤黑泥。这是迄今为止我目睹过最为恶心的画面。
我们知道他是好人,可老爱欺负他,当初选他做宿舍长有点起哄架秧子的意思,他上任后,凌晨五点起床,清理完堆积如山的垃圾,把宿舍铁床柜子从头到尾抹一遍,然后打满五壶水,才能去教室温书。仅管如此,平日里肖扬还冷不丁冒出几句:“谁让你把我的球鞋晾在阳台,没有臭哄哄的味道,我他妈觉得像睡在殡仪馆。”
恩怨情仇
一天中午,我们翻越铁栅栏从美食街买饭归来,进宿舍楼时瞅了眼挂在值班室门口的木牌子:511卫生优。又是一个优,这已经是连续第六次得优了。大家可能觉得我们是一群讲究卫生,热爱劳动,五讲四美的学生,那您可就错了,这些词是用来形容小学生的。用肖扬的话讲,大学男生宿舍脏很正常,越脏越有男人味儿,要是一尘不染,干净整洁,那不是宿舍,是尼姑庵。当然说这话的人往往最懒。肖扬总是习惯把脏衣服,袜子泡在水盆。清洁的大妈打扫水房,看见浸泡数月之久的衣服,热忱地跑来劝导说,衣服泡时间长了会腐烂。肖扬满不在乎的回应说,不会,我每天都换水的。
马哲更离谱,臭美的他,每天都换身新衣服,一月下来,所有的衣服都穿过一遍,他就从一大堆脏衣服中拣件干净的穿,全都穿脏了,再从中挑出件不太脏的穿,都脏了就反着穿一遍。按说寝室里有这两活宝,应该每次卫生检查都评差,可竟然屡获优异,究其原因,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人,满仓。
说起满仓,他的名字很有特点,所谓满仓寓意收成好,家里存粮多,不会饿肚子。满仓有两个弟弟,大弟满囤,二弟满缸。要是有三弟的话,应该叫满盆。总之是要让他家的坛坛罐罐都塞得满满的。
满仓来到大都市上学产生很多困惑,城里人乘电梯上二十楼的健身房,然后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用排骨喂狗,吃乡下喂鸡的野菜。回家穿睡衣睡觉,到影楼拍裸体婚纱照。吃完饭后把乡下人用来擦屁股的卫生纸一遍又一遍的擦嘴。
因此我们之间存在有差距,这种距离暂且定义为城乡差距。从政治学角度讲,我们隶属不同阶层,这种划分又取决我们来自不同家庭。
满仓父母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庄稼地里挥汗如雨。因此满仓无可争议的属于农民阶层,肖扬出生干部阶层,马哲属私营业主阶层,我父亲突破我爷爷的农村户口,上升到军官,我也得以从农民阶层跳出。
阶层金字塔里,农民处于底座位置。满仓是无辜的,要怪只能怪他爸爸。他爸爸要怨就得怨他爷爷,他爷爷……。
这有点像推理题。相反,跟满仓互换位置,我一准儿一百个不乐意,这意味着生下来就要过苦日子,天天啃馒头咸菜,奋斗一辈子只是为到城里混口饭吃,而城里的孩子早已不满足留在国内,要飞去大洋彼岸挣美金。可以说,农村的孩子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不过从满仓考上大学那一刻,就永远摆脱面朝黄土的宿命。他本人也深刻印证了知识改变命运。
当然婚姻也可以改变命运,而且是最短、最有效的捷径。
有史可考,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喜欢上自家马棚的马夫卫青,二人结成连理。此人后来才得以大破匈奴,饮马漠北,成为不世出的一代名将。
满仓要倒插门进入城市家庭,生活水平会从解放前一下跨入新世纪。不过传统观念里讲究门当户对,我个人认为这是造成社会贫富差距的一大根源。官员与商人联姻,会导致官商勾结。城市人与城市人通婚,农村人与农村人结婚,会造成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超高收入群体、如歌星、影星、模特、主持人、运动员、嫁入豪门更是为贫富差距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因此要消除贫富差距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让高收入与低收入间广泛通婚,这样就会在田间地头看到很多平日里罕得一见的明星弯腰割麦子的画面。
满仓是一个想象力极度匮乏的人,生活的世界山大沟深,缺水少电。愉乐如同一张白纸。他最开心的就是守在12寸黑白牡丹电视机前。那是他了解外界的窗口,使其不至与外界绝缘。我们知道刘德华,他只知道刘志丹。我们玩过过山车,他只坐过土飞机。我们去海边捡过贝壳,他只下水沟摸过泥鳅。当然他也有我们不懂的。我们分不清桃树杏树,他闭着眼睛就能摸出来。我们没捉过瓦刀,垒过猪圈。彻墙、盖房子、做家具,他样样在行。我们养的狗越变越小,除了吃饭一无是处。满仓家的狗看门护院,凶悍威猛。
满仓个人卫生不好,没有刷牙洗脚的习惯。这也难怪,陕北有的地方,水比油贵,洗过脸的水要留着洗衣服,洗过衣服又要用来洗脚,洗完脚还要留着浇菜,喂猪。记得满仓入学第一次去澡堂,是选在大中午人最少的时候。从身上搓下二斤黑泥。这是迄今为止我目睹过最为恶心的画面。
我们知道他是好人,可老爱欺负他,当初选他做宿舍长有点起哄架秧子的意思,他上任后,凌晨五点起床,清理完堆积如山的垃圾,把宿舍铁床柜子从头到尾抹一遍,然后打满五壶水,才能去教室温书。仅管如此,平日里肖扬还冷不丁冒出几句:“谁让你把我的球鞋晾在阳台,没有臭哄哄的味道,我他妈觉得像睡在殡仪馆。”
日子在不经意间一天天流逝,一晃入学已经两个多月了,初入大学的新鲜感如退潮的海水留下一片裸露的盐碱地。
我记得有位伟人说过,青年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我是一个没有早晨的人,因为一睁眼就该吃午饭了。曾几何时,满怀理想的我跟眼前镜子中胡子拉碴,头发像准备母鸡在里面孵蛋,肆意蓬乱生长的自己,叛若两人。
小学的我,梦想自己长大卖冰糕,每天有吃不完的冰糕,多开心呀。我兴冲冲地跑去告诉父亲,父亲抬手甩我一嘴巴,语重心常地说,好孩子,只有科学家最受人尊敬。从那之后,一有时间,我就蹲在苹果树下等掉落的苹果砸脑袋,或是趴在鸡蛋上孵小鸡。最终,脑袋肿的满头包,鸡蛋碎了一箩筐,到底没成为科学家。
初中时,老师让大家谈理想,同学们畅所欲言,有想做艺术家、明星、作家、企业家、大款的,而我,只想做名清洁工,把我们居住的城市打扫的干干净净。教室里顿时嘘声一片,老师以极度鄙视的眼神瞟了我一眼。
高三谈理想,成家的少了,考大学的多了。老师问我想做什么,我郑重地打开政治课本,高声念道,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大家笑到呕血。老师穷凶极恶地揪住我的衣领,凭你,小样,还嫩点。
理想,每个人都有。乞丐、小偷、流氓、性工作者也不例外。乞丐的理想每天都能填饱肚皮。流氓的理想尽可能多的调戏良家妇女。小偷的理想家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性工作者的理想成为武藤兰。仅管这些理想,受到批叛、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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