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也不管自己手上流淌的血,就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型杀虫剂样式的药瓶,他轻轻一按瓶头,一阵雾水喷出,眼见刚刚被工兵铲划伤的伤口转瞬就止了血,阿发把药瓶在手上掂了掂,说:“速效止血灵,咱中国产的,据说配方还是国家机密,只要不是那种深可见骨的伤口,喷上这玩意儿,立马就能止血,比那些外国玩意儿强多了。”
旁边大约三十来岁的汉子点了点头,他也是个抬参的老手,知道这采参人在山里抬参,悬崖峭壁、猛兽毒蛇样样凶狠,可真正死在悬崖和猛兽嘴下的还是不多,更多的是受了伤以后没办法止血,最后流血过多才死在了山里。
阿发放下手中的药瓶,拿起另外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瓶说:“这是蛇药酒,里面加了大黄、桃仁、芒硝(shao)、枳实、厚朴(bu),只要不是毒性凶猛的毒蛇,对于一般的蛇伤都有去毒养伤的作用。”
“最后是这个。”阿发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来,这个东西由层层报纸包裹着,阿发一层一层拆开,这东西的形状也渐渐显露了出来,陆小北看着眼前这东西慢慢显山露水,渐渐张大了嘴巴。
报纸被层层剥去,露出来的是一柄手枪,看上去乌泽光亮,枪型较小,就算手掌瘦小的人也可以单手握枪,阿发拿起了枪,比划着:“M1911,一九一一年美国柯尔特公司生产,射击精度好,操作简单,弹夹可装十五颗子丨弹丨,有效射程50米,要是打的好,一枪能把大虫子都给打死。”
阿发递了一把给九爷,说:“这东西很不好搞,我费尽了力气也才搞到两把,一把给九爷用,一把就留给我自己,我这里总共有六十发子丨弹丨,我和九爷一人三十发,怕的是遇到什么意外。”
“这盒子不错,比二爷当年弄来的王八盒子好用多了。”九爷接过枪把弄了一翻,插到腰间别着,问,“其余的东西呢?”
阿发一一细数着:“拆卸式镐头、拆卸式斧子、鹿骨针、红绳、油布都是按您的吩咐各自准备了两份,一份用,一份备用;指南针、攀崖绳、战术手电、应急灯、易燃火把、八百毫升装的汽油,这些东西也和蛇药酒那些东西一样是各自5份,压缩饼干是每人半个月的量,山里有泉水和清水,没有的时候用瓶子装也就行了;另外我还给每人准备了一把北美产的‘狩猎者’猎刀……”
还没等阿发说完,陆小北已经是完全呆在了那里,这采参虽然是险,但却没想到事前要准备这么多些东西,这感觉还真不怎么像去采人参,倒像是跑去深山老林里打仗。
末了,阿发补充道:“只是这次的东西太多,我就没有带山神老爷。”
“走山不带山神老爷是说不过去的,这个东西我亲自带了。”九爷扫了一眼众人,说,“你们几个也别瞎呆着了,各自介绍一下自己,认识认识,然后把东西收好,大家歇一会就准备入山。”
九爷说完就到车上抽起了烟,几个人简单的认识了一番,陆小北也对这些人有了大概的认识,刚才拿东西出来的中年人叫做阿发,除了九爷这里属他抬参的年头最多,经验自然也最丰富;那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叫彪子,也是抬了五六年参的老采参人了;穿红色衬衣的精壮汉子叫虎子,从来没抬过参,但他家一脉单传都是打猎的,经验十分丰富,这次九爷请他的目的也并不是抬参,而是想借着他对付山里的毒蛇野兽;另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叫阿坤,也是九爷的徒弟;最后那年龄二十三四岁的女人比较特别,据说是老鸭爷的孙女,叫做张雅轩,抬参的经验不是很多,九爷也是看在她想找回老鸭爷尸骨的份上才让她加入的。
大家各自介绍完以后飞快地收拾好行李,九爷见大家准备地差不多了,就对老胡和另一个司机说:“我们这就入山了,你们回去跟二爷说一声,我们快则七八天,慢则半个月就回来,要是回不来,就让二爷帮我照顾好华儿。”
老胡和司机点点头,九爷一转身对着陆小北等人说:“那我们就入山,从当个儿开始我们就要讲究规矩了,凡事都不能乱了规矩。”
九爷叮嘱了一番,主要都是对陆小北、张雅轩、虎子这些抬参经验不足的雏把讲的,都是些关于采参的常识,采参人入山就如同海狼出海,有许多的行规,最简单的一些就是多说“拿”而少说“放”一类的词,再比如吃饭就叫做“拿饭”,抽烟就叫做“拿烟”,睡觉叫“拿房子”,点火叫“拿火”,挖参叫做“抬参”。
陆小北等人见九爷说得认真,虽然心里有些不赞同,但还是认真地记了下来,最后九爷见大家知道得差不多了,也就一扭头领着众人从扭扭曲曲地山路走了上去。
“九爷,我心里有个事儿,其实一直想问问。”刚走没多远,阿发就憋不住了,开口问道,“九爷,现在正是‘放芽草’和‘放黑草’的中间当儿,为啥挑这不好抬参的时候入山?”
陆小北听阿发一说,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采参在时节上可分三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四五月间,此时百草初生,树叶封门,参苗萌发,叫“放芽草”;第二个阶段是六七月间,丛草浓绿,参叶藏在杂草中,最难辨认,叫“放黑草”,民间称“青榔头市”;第三个阶段是八九月间,秋天参籽成熟,鲜红光洁,形似鸡腰,冠诸团生细杆之上,很像榔头,故民间亦称“红榔头市”,为采参黄金季节。九月以后,参籽落净,又曰“放刷帚头”、“放黄罗伞 ”,或曰“放韭菜花”。
而现在的时候,就正是“放芽草”和“放黑草”中间夹着的时候,最是不好分辨人参与普通杂草。
九爷轻笑了一声,说:“你们不知道,我们这次去抬的货色,可不是一般的货色,要是挑其他的时候去,怎么也找不到,偏是这个时候才能抬得到! ”
注:大虫子特指老虎。
第八章 盘龙道 惊魂(一)
陆小北沉不住气,不等阿发开口就问道:“怎么说,九爷,难道我们这次抬的参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次的货我也不清楚,只大概听说过一点,总之每隔十几二十年才有机会采到。”九爷似乎不愿多说,匆匆带了过去,此时九爷已经领着众人翻过了第一个山坡,沿着山坡望去,前面的路分成了两条叉,一条叉往左蔓延到一片茂密的森林,而另外一条路则往右慢慢变小,直到转入一个断崖处陡然消失,像是从悬崖的背面紧贴着悬崖绕过去了一般,九爷默默看着右边那条道没有出声。
彪子皱了皱眉,小声问道:“九爷,莫不是要走盘龙道?”
“就是要走盘龙道。”九爷从包里摸出了攀岩绳,将铁爪的部分自己捏着,然后用绳子缠绕住自己的腰部,再将剩下的部分交给其他人,这攀岩绳十分之长,本是配着专门的标枪用的,先将固定用的铁爪射上悬崖,然后再顺绳子爬上悬崖,单根攀岩绳的总长度超过二十丈,在九爷的吩咐下,每个人都相隔了一丈绳子,然后才围着腰间缠了一圈,最后还用自己的攀岩绳在绳子上打结,怕的是有人失足落下,两边的人就立刻用铁爪挂在岩石缝隙处固定,这样掉下的人就能在众人的帮助下爬上来。
“九爷,要走盘龙道啊 。”虎子栓紧绳子,说,“这盘龙道可是凶险的很啊,而且里面还有不少的古怪。”
陆小北一听,赶紧打听了起来:“我之前只听过梯子河、干饭盆和藏龙渠里面都有古怪,可是这盘龙道还没听过,里面有什么名堂?”
一听有人问,虎子马上大声说了起来:“嗨,你说的那个几个地儿早传遍抚松县了,可是都只闻其名未见其身,到底有多邪,从来没有人见过,见过的人也大都死在了里面,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传出来的,是真是假都还不知道,不过这盘龙道的古怪我可是亲眼见过。”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九爷也没走过盘龙道,如今虎子说了起来,大家就仔仔细细地听着了,虎子说的有些含糊,可是大家还是听明白了:虎子曾跟他老爷子来这长白山打猎,当时追着一只紫貂就追到了他们现在站的这路叉口,虎子和他老爷子前后追夹,逼得那紫貂避无可避,只好一扎头走进了盘龙道,虎子当时尚且年少,见那盘龙道狭窄,搞不好就会掉下一旁的万丈深渊,就不敢去,他老爷子却是仗着一口白酒壮胆追了上去,虎子就听见盘龙道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接着他老爷子的叫声就响了起来,虎子这时再顾不得害怕,三下两下就追上去,一过去就见那只紫貂只剩一团被砸扁的血肉在二十来米的地方,但他家老爷子却是不知去向。
虎子十分惊恐,唯恐老爷子也变成一团血肉,可是前面的路十分陡险,那时候没有现在九爷所分下来的攀岩绳与铁爪,虎子也不敢冒然走过去,只好在那里干着急,等了二十分钟后觉得老爷子是没有生还的希望,哭了一阵子就准备离开,谁知刚迈开脚步就见老爷子摇摇晃晃地从盘龙道上折了回来。
一众人听得咋舌,九爷低着头沉思起来,陆小北接着问:“那你老爷子后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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