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界无边:警察与犯人的对决》
第60节作者:
老猫如是说 刚办公室,她的眼睛就迎面遇上了阿克迈满怀关切的目光。这一天,阿克迈把周小乔唤进总裁室交待工作的次数,远远超过往日。小乔心知肚明,假如她不是领完差一刻也不停留地走掉,阿克迈会说出些跟工作无关的话来。
下午五点一到,周小乔准时走出了公司大门,一跨出电梯,就迅速关闭了手机。在今天这个结点,这不光为了防备阿克迈,朱颜也是一个需要回避的人。最为糟糕的事情,就在这一关之后发生了。
隔天早晨,周小乔打开手机,滴滴嗒嗒一大串短信发了进来。仔细看时,小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天哪!全都是银行卡的消费通知,共计总额有六万五千多块。周小乔慌了神,什么都没想,抓起电话先向工商挂失,又不迭向公丨安丨局报了警。
案子当然很快就破了。商场珠宝柜台当天的录相资料,清楚地记录着朱颜两次前去购买青玉手镯的过程。在录相里,她显得那么坦然和轻松,一点儿没有偷刷他人银行卡的紧张。听说当丨警丨察找到朱颜亮出手铐,她先是极为震惊,后是极为愤怒,大声冲着他们骂道:周小乔,你这个以怨报德的美女蛇,跟你交朋友,算我瞎了眼!丨警丨察问起作案的动机,她冷笑一声道:动机?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哪里谈得上作案?我不过是为赌气,想作弄那个家伙而已。可现在我知道,我想错了,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原本属于自己的财物,也是犯法的。作为律师我知法犯法,该我倒霉。
就这样,朱颜怀着对周小乔的深仇大恨,被关进了看守所,也把无尽的悔恨与不安留给了周小乔。
赌气。赌气。人们可能说,这两个女子说不上有多过份的小意气,竟惹来一场如此深重的人生灾难,简直令人不可置信。史上发生过多少惊天动地的事件,比如因为美女的丨乳丨房,因为国王的胡子,因为小妇人的一本小说,引起的那些著名战争,人们追溯源头,哪一个起因不是微不足道,甚至极其可笑?然而一场场死伤者无数的战事,的确无可否认地发生过,由正史记录下来流传到今。
当周小乔被告知案子已经破,作案人不是别人正是朱颜时,她所受到的震惊,绝不在朱颜之下。
这一击,让周小乔彻底崩溃了。未婚夫正要自首,好朋友已进监牢,巨额赔款等着她酬措,诉讼准备毫无头绪……所有的一切,都把她逼到了绝境。在下班铃声响起,苦撑了一天的周小乔,再也顾不上矜持,顾不上后果,怀着走投无路的心境,走进阿克迈的办公室。
阿克迈正在收拾公文包,看见周小乔满脸泪痕神情涣散地向他走来,并未显出有机可趁的窃喜。出于西方人本能的理性,阿克迈很礼貌地请小乔坐下,又给她调了一小杯青绿色的淡酒,来镇定她的神经。然后听她慢慢讲述徐湮走后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在渐渐暗淡下来的光线中,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周小乔毫无顾及地向她的上司,说出那些她一直不愿告诉任何人的来龙去脉。在她如实相告之前,周小乔做了最坏的打算。她不是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很可能是自取其侮,最近这段日子里,她一步错步步错,所作所为一定早就超过了阿克迈容忍的底线。以他们德意志人机械的行事方式,他完全可能一番怒斥之后,马上签一张解聘通知。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主动去进行这样一次谈话,周小乔自己也不说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诉说,诉说,再诉说,找一个她能信任的人。而这个人就是阿克迈。
周小乔不顾一切地说着说着。几乎跟潜意识中所料知的一样,她看见阿克迈碧绿的眼眸,在渐渐浓郁的暮色中闪动,向她送来温情和友爱。除去欠身给她递上纸巾,再给她的水杯里加一些茶,阿克迈没有任何富于暗示意味的动作,直到周小乔把话说完说尽,从不打断她。
果然是一个真正的德国绅士。
阿克迈终于说话了。周小乔注意到,他采用的声调和语速,不慌不忙,有条有理,跟业务会议上分析商情时一般无二,日尔曼人的冷静气质溢于言表。这多少让周小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并开始在暗中进行调整。
阿克迈说:按照你的说法,我认为其他的事情你都无法左右,只有朱颜的事情,你可以去向警方澄清,要求撤诉。
周小乔听言急切地表示:明天一早我就去公丨安丨局,说明一切。
阿克迈把双手举起来,对她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接着说:但是你要分析,这么做你要付出一些什么代价。首先,你得把朱颜花出去的钱还给银行;第二,你得给朱颜一个让她确信的理由,而不是以赌气这么小儿科的说法来搪塞,为什么向她隐瞒八千美元已经到账的事实;还有假如朱颜出来,你有没有把握她不去反诉你有意侵占他人财产?如果她反诉,美金还回去,加上赔偿金,这些都不说,你还可能为此被追究刑事现任。那么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你们互换位置,她出来,你进去。起码有个直接的后果显然易见,你不能再为徐湮做任何事情……
周小乔被他说得浑身发抖,上齿下牙不停地撞击,半天才勉强说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我要是事先猜到是朱颜干的,说什么也不会去报警的……
这回阿克迈打断了她的话,说:但是她不会相信你的解释。因为你头天晚上让她用你的这张卡支付过餐费,卡号一对,你就可以知道是她拿走了你的卡,而不是失窃。
周小乔瞠目结舌有口难言。天地良心,当时她一看见银行的短信,已经吓得七魂去了三魄,哪里还想得到这些?周小乔的头被他说得渐渐低了下去,深知事到如今,她纵然浑身长满了嘴,也不可能再让朱颜相信她了。
阿克迈一直静静等看着她,不再说话。直到周小乔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才向她发出了共进晚餐的邀请。这一回,周小乔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
阿克迈驾着车把小乔带到著名的蓝房子西餐厅,请她吃了一客地道的法式大菜。可以说自从徐湮出事之后,周小乔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这天的晚餐,无论是优雅的环境,动人的佐餐轻音乐,可口的饭食,还是阿克迈悉心而殷勤的照料,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可奇怪的是,良辰美景中的一切,在周小乔心中唤起的,不是对一段新恋情的冲动,而是对徐湮无限深情的思念。这种思念深入内心,又化作了无以言说的负疚感,对于徐湮,抑或还朱颜。
主菜还没吃完,周小乔就支持不住了,她不得不对阿克迈说:我太累了,想回去休息。
阿克迈什么也没说,结了账,送她回家。
在她家楼下的小路上,阿克迈停下车,走到右边开了车门,站在原地等她下来。
周小乔坐在车里好一会儿没动窝。她知道,只要她一步跨出这道车门,就将跌入一双坚实的手臂,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是她在孤苦无助之际一度向往,却不能越过的雷池。
于是她定定地坐在那儿,满含歉意地轻声说:谢谢你,阿克迈。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记住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然而我更希望你理解我:我已经为爱情背叛了友情,不能再为友情背叛爱情……
周小乔看见阿克迈的脚,迅速地向旁边移去。等她下得车来,本能地则过身体,与他擦肩而过时,听见了阿克迈令人感伤的声音:小乔,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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