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坟——一个老知青的回忆》
第19节

作者: interrogation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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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承认自己是出于对社会主义的不满才杀耕牛的,就是要挖社会主义的墙脚。几经定性为现行反革命了!”艾抵资说话的声音很大,似乎挺兴奋的。
  在一旁陪着秦海农的徐荣光一听“现行反革命”,脑袋感觉“嗡”地一声,心想,这个孩子要交待(死)了。
  不写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困了

日期:2008-6-23 12:16:00

  周主任又抓起电话打给公社的黄主任。结果对方告知,黄主任去县里开会去了,现在联系不上,两天后才能回来。站在一旁的秦队长听的清清楚楚,他有些急了,对黄主任说:“我这就回去组织百八十社员,咱到公社去要人,不给就抢!”
  “胡闹嘛!”周主任背着手在屋里溜了溜,“像你说的那么干,后果你想过没有?”
  秦队长也瞪起了眼珠子:“那你说,咋整?”
  “老秦!你先冷静冷静。咱队里的人被抓走了,我这个大队革委会主任能不急?可是也不能胡来嘛!公社的黄主任两天后回来,那个专政大军的头头,你认识还是我认识?再说了,咱们有艾抵资在那里,好歹有个照应,不能出啥大事儿。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带着百十来人直接过去,后果很严重,黄主任那里我们也交待不过去啊!”
  秦海农被周主任说的没了词儿,可还是心有不甘,气呼呼地带着徐荣光走了。
  别人等两天可以,拴柱的爹妈可等不起了,老两口成天的哭天喊地,水米不进。
  到了第三天,秦海农一大早堵被窝,把周主任给叫起来了,“不能再等啦,拴柱在那边就是不被打死,他爹妈在家也得急死了!”

  于是,天还没大亮,两位领导就骑着车子上路了。路上周主任一个劲儿地叮嘱秦海农:到那里要客客气气,不能耍脾气,我吃你这套,别人可不吃;见了黄主任就说他办事果断,雷厉风行,坚持原则,公正无私,敢挑担子。。。。
  到了公社,找到黄主任,周主任说明了来意。黄主任好像有急事要处理,让他们自己先到公社后院看看情况——“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二三十个“牛鬼蛇神”把后院挤的满满当当,每人胸前挂着一个大牌子,一个个大哈腰,都在那儿厥着。周主任和秦队长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儿也没看见拴柱,还以为是受了艾抵资的“特殊保护”。哪里知道,拴柱就在他们的面前厥着呢——人已经打的认不出来了。
  “哎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跑这儿鬼头鬼脑的!”一个公鸭嗓的男人出来了。
  “您是。。。。”周主任非常客气。
  “我是群众专政大军的王队长!”
  “哎呀,听说过听说过,您可是鼎鼎大名!”周主任说着递上了一根烟。
  “我是南山大队革委会的主任周奎民,他是六小队的政治队长秦海农,我们来这儿是黄主任安排的,让我们把拴柱,就是这个孩子,领回去批判,他爹病的快不行了。。。”

  “现行反革命的爹快不行了?大快人心呐,这就叫罪有应得!”
  秦海农憋不住火了:“你说话注意点,他爹是军烈属!他哥是抗美援朝牺牲的烈士!他这么小个孩子,无意中关死(扎死)一头牛,怎么就成了现行反革命了?这是无限上纲上线!”
  王队长平时被人恭维惯了,哪里听过这词儿,眼珠子一瞪:“你是那个?”
  周主任连忙解释:“刚跟您说的,他是六小队的政治队长秦海农,参加过解放战争,渡江战役可是冲在最前面,朝鲜战场上也立过战功。。。。”
  王队长听着听着不耐烦了:“谁能证明你说的这些?有证明材料吗?”

  “老子有复员证,有军功章”秦海农说着把上衣一扒,“还有这满身的伤疤!你还要什么?”
  (插句嘴:这个故事当中的很多经历都是事后当事人讲给我听的。我结合当时的背景和人物特征这样子给还原了一下,应该基本符合当时的情景。大家见仁见智,欢迎提出意见。)
  王队长的气焰被秦海农的义正言辞给压住了几分。一时竟没说出话来。周主任赶忙说:“王队长,黄主任可让我马上把人领走啊,您看?”
  “既然黄主任发了话了,我这里当然是没的说了。不过,领回去可得好好的批,过两天我还要过去!”说完他把拴柱脖子上挂的大牌子给摘了下来,又踹了拴柱一脚:“算你小子走运!”

日期:2008-6-23 14:14:00

  刚出公社的大门,迎面遇到了黄主任。周奎民赶忙陪上笑脸:“周主任哪,我可是打着你的旗号把人给领出来啦!你可得给我兜着点啊!”
  黄主任的心情似乎不错:“哎呀,没事儿。就这个孩子?打的不轻啊。”
  周队长叹了口气,说到:“可不咋地!这个孩子有点傻,被他们连打带吓的胡说八道,他可绝不是什么反革命啊,我给他担保!他爹是烈属金殿财,这是他小儿子。”
  “啊,他是老金的儿子?!老金我认识啊,大儿子去了朝鲜,作了烈士。当年县里开大会,还是我还给他挂的红花!哎呀这事儿。。。。。”
  黄主任又把三个人让进了屋。

  “你个死小子!还记得我不?”周主任笑眯眯地看着拴柱。
  “~~~”拴柱“乌拉乌拉”地说了半天,可能是嘴肿着说话费劲,那意思是不记得了。
  黄主任哈哈一笑,转向周主任,“去年冬天他还在中学念书呢,期末考试完了,中学校长跑来向我汇报,说学生中有个叫金拴柱的,在试卷上写反动标语。把试卷拿来我一看,都把我给气乐了,试题问:什么是三面红旗。你们猜这小子怎么答的?他在横线上面写:黑旗、白旗、兰旗——没一面红的!”
  秦队长、周主任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校长跟我说,这是污蔑总路线,污蔑人民公社!专政大军都来了,要连他带教他的老师一块批斗,一块专政。当时就被我拦下了,我对他们说:个别学生出了问题,和老师有什么关系呀?”

  “哎呀黄主任哪,你可是太英明啦!”周奎民及时地插了一句。语气有些夸张,秦海农觉得刺耳。
  马屁拍的正是时候,黄主任很受用,情绪更高了,“可不敢这么说,毛主席他老人家才是英明,我是就事论事罢了。我看这孩子也小,批斗也不太合适,后来又知道他是金殿财的儿子,当场我就命令放人!”
  周主任又是一阵的感叹:“真得谢谢黄主任哪,注重调查实际,执行党的政策也是一贯的科学准确啊。。。。。”
  黄主任很是“谦逊”地摆了摆手:“那个王队长啊——咱是关上门说话——也是虎了吧叽的(东北土话,可以形容人鲁莽、缺心眼等等),有时候处理问题过“左”,但是眼下要想控制局面,没个这样的人也是不行,阶级斗争总得有人往上冲才行啊!”
  三个人好一顿千恩万谢,告别了黄主任。上了大道,秦海农驼着拴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坑坑洼洼,每颠一下,拴柱就惨叫一声,听得人直心慌。
  眼看着快到家了,周主任让拴柱下车,到河沟边上把脸上的血迹洗一洗,免得被爹妈看见了难受。洗完了一看——还是挺吓人,整张脸都圆了,大眼睛就剩两条缝了。他笑嘻嘻地说:“三大爷(指周主任),他们那么打我,我都没说李家坟闹鬼的事儿,嘿嘿嘿”
  周主任和秦队长都被他给气乐了。秦队长问道:“你能说话呀?我还以为。。。那你刚才在公社怎么乌拉乌拉的?”

  “嘿嘿,我不敢多说话,怕说错点啥的,又回不来了。”
  “拴柱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为啥不说闹鬼的事儿呢?”
  “那天早晨青年点儿的徐大哥陪我的时候就告诉我了,看见的那些事儿不能往外说,不然就给队里抹黑啦!”
  “那你怎么就承认自己对社会主义不满呢?”
  “他们打我啊,还让我提高认识,要提到高度认识,我才提到了那个高度去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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