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忙问她怎么了,何艳丽不敢如实说,只是说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害怕,就“躲”到外面来了。由于人们太累了,没说几句话就都回屋睡去了,何艳丽不能睡了,她该准备早饭了。
周建南起来的最早,走出西屋,伸个懒腰——他看见了倒在灶台前的何艳丽。周建南慌乱地去砸东屋女寝的房门,余抗修第一个出来了,和周建南一个抱头一个抱脚把何艳丽抬到了炕上。
何艳丽因为受到惊吓,再加上后半夜冻着了,发烧说胡话。余抗修自动放弃了训练打靶的机会,留下来照顾何艳丽。上午给何艳丽煮了面片——本来是想做面条的。然后就陪着何艳丽躺在炕头上;何艳丽昏昏沉沉,说话都有点费劲儿,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讲了昨晚听到的声音;余抗修听完心中一惊,想起了联红霞的遭遇;但是又不敢告诉她,只是安慰何艳丽,你肯定听错了,别自己吓唬自己。大白天,余抗修看着睡去的何艳丽,自己也害怕上了。
午饭由余抗修操刀。男知青们在西屋,大伙儿边吃边抱怨,菜做的又是难吃又是没炖熟的。要是换成何艳丽,肯定又是一个劲儿地道歉了;余抗修可不是窝窝囊囊的主儿,她在西屋听见了,把碗往桌上一礅,叉着腰,站在东屋门口对着西屋说道:“谁闲难吃可以不吃,要不你自己做去!”(民兵训练那几天,由于外队来了一些民兵排长、连长,人多,又不熟悉,男女是分开吃的。)
艾抵资在一旁也打起了所谓的圆场:“就是嘛,谁说难吃自己做去。谁要有些人病了呢?本职工作都干不好,还能干啥呀?”
余抗修听完艾抵资的话,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了;前半句是帮自己,后半句又是挤兑何艳丽!余抗修压低了声音:“你小点声,艳丽刚睡着。你别总是刁难她了。”
艾抵资撇了撇嘴,“唉呀,好人难做啊!”说着,端起碗跑到西屋去了。
炕头上,何艳丽盖着大被,身体开始抖动。余抗修见状也不吃了,躺在何艳丽的旁边,小声安慰着。
日期:2008-7-1 19:15:00
三十四、
民兵干部军事训练期间,住在知青点儿的民兵干部有6人,都睡在西屋男寝的北炕上,这里面有一个人我们需要好好交代一下。他叫张庆连,是张堡的民兵连长;每天训练完回来就属他最能言善讲,动不动就像个决胜千里的军事家一样,说一大堆军事术语,把男知青们唬的一愣一愣的;而且在那个时候,连职干部手中都有子丨弹丨,这位张连长有时候说的高兴,就掏出几粒子丨弹丨“咔咔”地给枪压上,然后再卸下,把大家看的羡慕不已。余抗修打心眼里烦这个人,用东北话讲,觉得这个人“虎抄抄”的,他只要手里拿着枪,余抗修都要躲的远远的。
训练第三天中午,午饭过后,像前几天一样,男知青围着张连长闲聊。可能是聊的又高兴了,张连长说,“等你们几个有时间就去我们张堡,我们那儿有专门的靶场,子丨弹丨管够,让你们好好过过瘾!”
男知青欢呼雀跃,张连长乐呵呵地又把枪抄起来,很熟练地掰枪,往仓里压子丨弹丨。民兵排长李长胜恰好进来,看见了忙问:“你压的是教练弹?”
“不,实弹。”
“那你可得加小心了,这一屋子人的。。。”
“唉呀,老李,你就放心得了,就我这枪法你又不是不知道!”
“反正闻部长有话,你自己注意点吧。”
说完,李长胜就要往外走,与此同时,艾抵资从东屋进来了,看见张连长手里拿着枪,她突然来了兴致,非要拿过来摆弄摆弄——刹那间枪走火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屋里人全吓傻了,李长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张连长吓的脸都白了,把枪往墙角一丢就跑了过去。
“老李~!”
李长胜倒地不假,却没被打中——皮外伤。子丨弹丨从他的左腋下穿过,把里外三层衣服打出六个眼儿,左肋表皮被擦伤,子丨弹丨最后牢牢地钉在了东屋女寝火炕墙的砖缝里。
李排长躺在地上,双手在左肋下紧着摸索,然后,他高声叫骂道,“张庆连,我***!”骂完起身把张连长按在身下,不由分说一顿暴打。大家伙赶紧把李长胜拉开。李长胜真是气急了,骂声不绝于耳。屋里乱作一团,这时,小队部院里响起了集合号。
闻部长表情严肃地问:“刚才是谁打枪?”
张连长——成大熊猫了——马上出列,“闻部长,是我。”
闻部长瞅着他,皱皱眉,“什么情况下你开枪?。。。。你的脸是咋回事?”
“报告!张连长是被我打的!”
李长胜余怒未消地出列了,“他午饭后在青年点给枪里压实弹,正被我赶上,我劝他,他不听;一转身的功夫他就给我来了一枪,你看!”说着,李长胜把左腋下的衣服给揪了起来,“这要是叫他把我给打死了,我他妈死的也太冤啦!”
闻部长的眉头紧锁,“还伤到其他人没有?”
“没有了!”
“那那那,那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呀。。。”张连长一肚子委屈。
“你***,不怪你怪谁?”李长胜说着又要动手。
“李长胜!你给我归队!还有没有点组织性纪律性啦?不像话!张庆连,枪是你打的,咋就不怪你?”
“闻部长,我没说不怪我,我是说这事儿不能全怪我。。。。”
“哦,那还怪谁?”
“刚才知青点里的一个女知青非要拿我的枪摆弄,因为压了实弹,我不想给她,这么一争抢,就走火了。。。。”
闻部长扭头看了看秦海农,没说话。扭过头来喊道: “是哪个?!出列!”
艾抵资没有出列,而是站在列队里吓哭了。
闻部长当场撤了张连长的职,收缴其枪支、子丨弹丨;命令张庆连、艾抵资早、中、晚三次到各民兵干部临时驻地(小队部、青年点儿、社员家),做深刻检讨,以儆效尤。
经过那次事件之后,艾抵资一连好几天都低眉顺目,不再那么“欠儿欠儿”的了。她的话少了,青年点里的和谐气氛就多了。哦,差点忘了,联红霞和徐荣光已经开完会回来了。
“欠儿欠儿”表示一个人对事情过分热心,咋咋唬唬,爱出风头,贬义,也可叫做“欠儿蹬”;和“得瑟”一词有相似含义,但后者应用的场合更广一些。
日期:2008-7-1 22:48:00
联红霞和徐荣光捧着先进集体的奖状,载誉归来。照例,先要到小队去汇报,再回青年点儿传达几天来的会议精神。走完这些程序后,徐荣光说:“这么些天我和联红霞都没在点里,大家辛苦了!”
周建南马上搭腔:“不辛苦,点长们辛苦!一走就是这老些天,想我们大伙没啊?”
联红霞和徐荣光都点着头,嘿嘿地乐了。
余抗修说:“没啥辛苦的,正农闲着呢,公社在咱小队搞的军事训练,红红火火,真枪实弹的,可把他们男知青都高兴坏了。”
“可不咋地,”周建南靠在被褥垛上懒洋洋地说,“女知青也有高兴的啊!这一高兴啊,民兵排长李大哥,差点儿把命都混没了。”
“咋回事儿?!”徐荣光吃惊地问。
艾抵资表情极不自然,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屋里显得有些尴尬。
余抗修像是刚缓过神来,“啊,是这么回事。住在咱青年点儿有个张堡的民兵连长,虎了吧叽的,成天摆弄枪,在屋里就给枪压真子丨弹丨,那天抵资也是好奇,要借枪,结果就走火了,没伤着人,没啥大事儿。”
“唉呀,说的可真轻巧啊!李大哥到现在还后怕呢,一看见枪就得瑟。训练结束那天打靶比赛,他都没去(其实去了)。”周建南可能是青年点里唯一敢对艾抵资冷潮热讽的人了。
艾抵资低头无语。余抗修又替她解围:“过去了,就别提了。再说,抵资也都挨个驻地去认错了,跟个四类分子似的。。。。”
周建南皱着眉,把眼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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