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3-25　15:12:22

　　五十六、好人
　　中午，冯玲玲请A米到购物中心的美食街吃饭。
　　冯玲玲的嘴角呈现青紫红混合的斑斓状，塞一口食物就捂一下嘴，吸气喊疼。
　　“还好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没肿起来，不然真是太丢人了。”冯玲玲郁闷地把米饭扔到一边，换了一碗粥。
　　“你呀，怎么那么冲动？就算要找雪梨理论，也等董事会开完以后。”A米摇摇头，大口吃着自己的东西，还故意吧唧嘴，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气冯玲玲。
　　“A米，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牙疼，不然看我怎么欺负你！”冯玲玲抢过她碗里的排骨嚼了一口，立即疼得吐了出来，一阵呸呸。“我估计董事会开完，那个女人就要得逞了。早知道是她，我……”

　　“早知道是她，你又能怎么样？冲到铁总家把她大卸八块？”
　　“哪用那么麻烦？我们跟铁总吃饭的那次，我就使劲搂着铁总的脖子亲几下，再用手机拍下来发给她，气死她！”
　　这个笑话如果放在今天之前，A米或许还会跟风铃一起乐呵一阵，但她现在对铁辛完全没那份心情了。
　　“不过我爸昨天没和她在一起。”冯玲玲说着说着，又抖出一条新闻。
　　“嗯？”A米好奇。
　　“我吃完晚饭就溜回酒店在旁边开了间房，打算看我爸修理她的好戏。”
　　A米甚至能想像出风铃鬼鬼祟祟溜到旁边房间，把耳朵贴在墙上偷听的场景。这丫头如果当初真的追求铁辛，一不怕出丑，二不怕耍赖，长得又这么楚楚动人，恐怕早成功了。
　　“我爸不知从哪找了个小姐手挽着手的回来，把那个烂女人给气跑了。我爸的意思就是告诉她，你在我眼里，也就是这等货色。”冯玲玲说是说得十分解气，说完又捂着嘴角喊疼。
　　A米听到这话，不由心头一寒，她没想到冯龙德会这么狠。她本来以为，你情我愿的这些事，就算最后不在一起，也应该是好聚好散的。
　　“A米，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是好人，但是对你不好，另一个人不是好人，但是对你很好，你选哪个？”
　　风铃突然问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A米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到底是一个人本身好重要，还是他对你好重要？”

　　A米想了想，发现风铃简单的脑袋有时也会很哲。
　　“为什么不选一个本身好，对你又好的人呢？”
　　风铃走过来到A米对面，紧紧地抱了抱她，“那个人就是你啊！你就是人本身好，对我又好的人。不在我们今天讨论的范围内。”
　　“嘿嘿，是吗？”A米自嘲地笑笑，琳达或许就不会这么想。
　　“嗯。你是我在杰易唯一的朋友。”风铃斩钉截铁地说。

　　A米有些感动，但又怕听到朋友这个字眼。“回到你刚才那个问题吧，我选那个人本身好，但是对我不好的人。”
　　“为什么？”风铃似乎心中有数，却还是想听A米说答案。
　　“如果一个人好，只是对你不好，也许是因为你们没有真正了解彼此，当有一天了解彼此后，也许他会对你好。但是一个本身就不好的人，他对你的好，你能有多少把握是真的呢？即使是真的，志不同，道不合，迟早也是要分道扬镳的。”
　　“所以呀，我决定还是选择铁总，”风铃为自己想通了这个问题而高兴。“昨天，当我看到我爸带着那个小姐去酒店的时候，我觉得他这个人很陌生。朝夕相处了几十年，我现在一想起他对我的好，就觉得他是在演戏。他大义凛然教训我的那一套，在他心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只是为了让我妈和我对他死心塌地。”

　　“玲玲，”A米想了想，这丫头怎么会这么单纯呢？“人都是很复杂的。你爸对你好，也不能说都是在演戏。试着原谅他吧，谁能不犯错呢？”而且，铁辛就真的是好人吗？A米觉得她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某些人眼中，他是好人，在另一些人眼中，他是个背信弃义，只看重自己得失的人。而自己又站在哪边呢？
　　“我做不到！换了你，你能做到吗？”风铃反问。
　　“每个人跟另外一个人，哪怕是父母，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珍惜，不在一起的时候道声珍重，我能做到的也就这样了。”A米想到那个早早离她而去的妈妈，她心中一个模糊的影子。
　　风铃跟不上她的思路，这样的A米让她不安。她本来是希望让A米帮她一起坚定立场的，但是现在，风铃忽然意识到，她说她是她唯一的朋友，似乎有点言之过早，她根本还不了解她。
　　回到办公室，A米打了方名山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想到他现在的心情，A米觉得自己的心也有点痛。如果不是铁辛非要拉他来杰易，他大概会一直呆在香港，现在的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
　　A米想了想，还是给方名山发了条短信：“方总，我知道帮不上什么忙，很想念您！多保重！”她想，如果他再不回复，估计过一个礼拜，她就有可能要发“节哀”了。
　　董事会刚开完，大家的心都有些散，A米也百无聊赖。说实话，即使真有什么事，她现在也没心情工作。

　　当她以为琳达再也不会上线的时候，琳达却忽然登了上来。
　　“我在写辞职信。”
　　琳达显然已看到了她那一大堆的对不起，但她既没有表示接受，也没有拒绝她。A米觉得这样更糟，或许琳达已经不把她当朋友了，只把她当作职场上认识的人。
　　“为什么要走？！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一定要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虽然A米知道其实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但她却不愿看到琳达这样退出。
　　“现在所有人都说我和杰易里应外合，就为了赶走刘东。我就算留在这里，也不会再有发展机会。”
　　“杰易的事，当初不是聿明董事会支持的吗？”A米记得当时是琳达亲口告诉自己，她是聿明董事会和E路的牵线人。
　　“……”
　　A米忽然明白了，背叛琳达的，除了铁辛，还有聿明董事会。或者，换成铁辛的话说，这不叫背叛，而叫利益使然，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旦事过境迁，公司就要根据形势调整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