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站的位置正是车道,好危险。汽车拐角的时候虽然一般会减速,但他现在是个傻子,他会让开吗?车再减速,那速度撞上人还是不得了的,轻则受伤,重则致残,我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故意从他面前经过。李涛傻乎乎的,果然就跟着我,走上了人行道。
上了人行道,我想了想,还是打了110,我还是没有他家地址,不能直接送他回家。留他一个人在大街上,他又分不清车道跟人行道,多危险啊,如果出了事,我会愧疚一生的。
随110到了派出所,一位民警大姐看到李涛,惋惜地说:“又跑出来了?正当壮年,清清秀秀的男人,怎么就傻了呢。”
“是啊,他小时候很聪明呢,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说
“他怎么就只跟着你,估计傻了以后就只认识你了。”
“有这种说法,他傻了后脑子只记得以前的事。那个时候我是他同学,坐在他的前面,他一定只记得那个时候的事了。”我见到李涛后特意翻阅了些精神方面的书籍,想查找他的病因。
“有道理。其实,如果送到医院治疗,他状况会比现在好很多。也有可能会治好的。以前吴江区也有个人像他这个样子,治疗后精神比较正常,只是智力要差点,生活可以自理。可惜。”
“哦,我不太清楚他的家庭。他妈为什么不送他去治呢,让他又跑出来 ,街上车多,好危险。”
“你不知道呀。”大姐惊讶地看着我。“他妈自己都是个药罐子,又没收入。以前靠低保和他寄钱回家吃饭买药。现在,儿子这样,她是没半点能力了。上次过来说要卖她的小房子,替儿子治病。可是一时间也没人要。再说,卖了,俩母子住哪里啊,真是惨。”
看着李涛像孩子一样,乖乖的坐在派出所的独凳上,我心里难受极了。他好可怜,他妈也好可怜,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承受这样的苦难。我要是能帮他就好了,送他去精神医院治治,没准会治好,他俩母子许会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可是,我现在自身尚且难保,这份工作也不知道能做到几时,能不能拿到工资,我还有儿子要好好抚养,有心无力啊。
日期:2010-06-14 22:06:08
心里绞痛,泪水又开始模糊了我的眼,我他妈哪来的这么多泪水,我暗暗骂自己一句,转身走出去。
派出所旁边有个银行,我一看正好是建设银行,贱男给的钱都在建行的龙卡上。我掏出钱包,把卡塞进了自助提款机。先按了个一千,钱拿到手后觉得好薄,现在的生活,这点钱能干什么?又按了个一千,数了数,他如果看病够吗?恐怕门诊够了,住院要花多少钱啊?我没有住过院,儿子也没有,没有概念,恐怕还是不够。看着余额零头上还有一千二百块,我狠狠心,不就是一个月工资么。取了出来,一共是三千二百块,叠起来,放到手袋后面外层的小包里。呆会儿给他妈的时候比较方便掏。
又帮李涛买了些水果,牛奶,他家困难,营养品应该很少吃吧。我只能尽绵薄之力了,以减轻心中的不安。唉,我是富婆就好了,这种想法第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并不是不知道钱的重要,可是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缺过钱的感觉。小的时候,我外公每月都会给他外孙定额的零用钱,最早是一月一块钱,那个时候二分钱可以在学校门口老太那里,买上一酒杯蚕豆,一支钢笔也就几毛钱。后来随着他工资的增加,月零花钱开始变成二块,五块,十块,我一直都是班上同学里最富有的。哥哥们工作后每月也会给我零花钱,最多的时候我一月的零花钱相当于我妈的半月工资,从那个时候起,我妈就再不肯出钱给我买衣服,让我自己用零花钱买喜欢的衣服,喜欢的小食。
工作后,每月收入也很不错,当时在本市一月能拿一千多工资的很少,再加上我加班费比较多,每月也有二千左右,比当时贱男的工资高多了。我不爱吃穿,化妆品就是一支眉笔,护肤品就是一瓶五块钱的老牌黄芪霜,三十岁以后才开始用OLAY的面霜,也从来不去美容院。买衣服也不追求品牌,因为我穿什么衣服,朋友们都会夸好看,有气质。所以品牌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贱男再三劝我买价格贵一些的衣服,说是品味,都被我嗤之以鼻。我觉得没有底蕴的人,才需要衣服来提升品味。正是如此,所以我婚前才会攒下些钱,婚后能帮婆婆还完房债。那个时候,即便是知道钱是有用的东西,我也从没有觉得有钱会有多么好,会多么的不可或缺。
今天,知道了,钱在这个时候还真就是良药,真就是没有它万万不行的。回到派出所,我改变了主意,不等李涛的妈妈了。我怕她向我道谢,要说的话就让民警大姐转达吧。我把钱掏出来嘱咐大姐帮我转交,让他妈赶紧带他去医院治治,不要让他在街上转悠了,当心出事。并叫她留个地址打电话告诉我,有时间我会再去她家看他们。
剥了一个香蕉给李涛,趁他吃得高兴,我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郁郁的回了家。
日期:2010-06-17 00:03:15
开门进屋,客厅里空荡荡的,老爸接儿子去了,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老妈做饭前,总是爱把蔬菜在水里浸泡一小时,以防农药。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先逗老妈开心下,而是直接推开自己的房门,和衣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头隐隐的痛起来。不知道李涛他妈去接他了吗?不知道我给的钱够不够看病,不够的话,李涛还是经常要跑出来。会再来跟着我吗?会被车撞吗?
不行,头越来越痛,要休息下。
翻了个身,睡不着。又翻了个身,脑袋想开了,任哥现在怎么样,真的是伤害到他了?他会怎么办。他是生气还是觉得愧疚,会不会不敢再见我。我以后再不能跟他单独相处了,想着想着,脑袋一下子像插了支钢针进去,眩晕加剧,头痛欲裂。
哎哟,不由得叫出声音来。
自从上次贱男搬出我的行李,把我赶出了以前的家,我大受刺激,也是像这样剧烈头痛过一次。今天这24小时中,我遍历了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感情,情绪大起大落,头痛又发作了。
强撑着坐起来,迭声叫老妈:“妈,妈妈,过来一下。”
“你回来了,不吭一声?怎么啦!”老妈拿着个抹布跑了进来。
“我头痛得要命,不知道怎么了,比上一次更痛。”
妈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没有发热。问我:“有受过风吗?”
“没有。”昨晚虽然风大,可天气温暖,并未受凉。
“感冒?这天也不凉啊。”老妈寻思着。
我自己摸了摸脉,不是浮脉,没有感冒。头部也没有受过撞击之类的外伤,那么是神经方面的问题了。偏头痛?想到这,头更痛了,不由呻吟出来,“哎哟。”不能再动脑子,搞不好会变成李涛一样。
可是,没办法不想事,越是不要自己想,脑子越要想,好像冥冥中,有人牵着我的思想在走,大脑有点失控了。
“妈,赶快帮我放点轻松的音乐。”我急切地对她说,“我可能是偏头痛,精神紧张引起的。”
“哦,好好。”我爱看书,家里的医书也大致读过一些。又喜欢琢磨,虽然不能替人看病,自己和儿子的病倒都是自己处理的,偶尔也帮贱男买点药,这么多年,我们三人几乎就没上过医院,为家里省了不少医药费。这些妈是知道的,所以,我推断的病因,她相信八成。
妈妈放了那首舒缓的萨克斯《回家》,一边轻轻帮我按摩头部。听了半晌,好像没有那么痛了,可是不动则已,一动脑筋,还是痛得要命,得再换支曲子。再换了一张佛经碟,这大悲咒是我那信佛的小姨送给我的,据说是到市里某闻名中外的佛寺开过光,可以镇妖除魔,清心涤肺。静静的躺了下来,听着和尚们的低吟浅诵,心里也随之默念。果然是不错,这神圣的佛咒,似乎真具有无上法力,我头脑渐渐放松,慢慢的睡着了。醒来后头也不再痛,精神好多了。
佛法无边,难道是我上世欠了他们的,这世要来还?我一时惑然。
日期:2010-06-17 00:3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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