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注意啦，村民们注意啦，请大家快往屋里跑，不要去管牛羊，牛羊损失以后盟里赔偿，请你们马上回屋，请你们马上回屋，关好门窗，快快，这些蝙蝠吃牛羊，也吃人……村民们注意啦，快往屋里跑，快跑——
　　道尔基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但还是传出去了。

　　听到广播，有些没受到攻击的村民，看到牛羊被吃，还想拿起武器反抗，一听广播说蝙蝠也吃人，不由得扔下武器往家里跑……有些人已经跑进屋了，有些人还在拼命跑，大道上，一个小孩子吓傻了，坐在路上不动，马上飞下一群蝙蝠，把她团团围住……道尔基也看到了，也不顾官员的形像了，骂道，这他妈怎么了。然后通过广播发布命令，丨警丨察同志们注意了，蝙蝠正在吃人，请你们马上冲到第一线，帮助村民躲避，救人要紧——

　　听到道尔基命令，陈恒带着全体丨警丨察们冲了出去，把在街上吓得乱跑的，把那些钻到马车牛车底下想躲过灾难的，看到一个村民拉走一个村民，把他们推到各家的屋子里……但是，丨警丨察们也遭遇到了蝙幅的围攻，有两名丨警丨察在当街被蝙蝠围住，霎时间变成了两个黑色的肉球，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纷纷蠕动着，一会儿，蝙蝠飞走，路面上又出现两具骨架……


日期：2010-10-26　23:11:38

　　在镇政府东面，有一个自由市场，市场只有房盖，四外都可自由出入，当蝙蝠大军压上来，里面的人并没有看到，当听到道尔基的广播后，一时间，里面的人还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事儿，转眼间，蝙蝠的队伍已经扫了进来，村民们这才慌乱起来，有人拎起扫把，有人把西红柿、茄子、白菜向蝙蝠掷去，也有人抱着头钻进菜案子下面……但蝙蝠太多了，像一股黑风，倾刻间便把市场全占满了，触目所及，全是黑压压蝙蝠的翅膀在不断的颤动……道尔基紧急呼唤丨警丨察救援，但丨警丨察们在街上一部分也被蝙蝠包围住了，他们挥动着能抓到手的武器，左挥右打，但无疑，就像站在强劲的秋风中，挥打被吹落的落叶一样，怎么打得过来，不时的有丨警丨察被咬倒，转瞬间，便被层层的蝙蝠所包围……

　　道尔基的嗓子都喊哑了，对着广播直喊，妈的，这可怎么办呢？
　　猛然间，道尔基突然想到了阿力玛纯阳……我也是急疯了，当我们在尼玛墓地探查时，蝙蝠来袭，是阿力玛纯阳用他的萨满鼓救了我们……当道尔基嘴中出现阿力玛纯阳时，我马上清醒过来，道，我去叫他。
　　道尔基此时比我还冷静一些，道，去招待所的路已被蝙蝠封了，我叫他们。说完，道尔基又冲广播喊道，招待所的人注意了，快请阿力玛纯阳敲萨满鼓，快请他救命……
　　这时，我们看到招待所门开了，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来，也是一身萨满披挂，但不是阿力玛纯阳，而是夏丽，她提着萨满鼓，到了外面就当当的敲了起来，但并没有预期的效果，蝙蝠们仍然横行无忌的漫天飞舞着，寻找着袭击的目标……有一队蝙蝠听到了萨满鼓声，不仅不停下杀戳，还冲夏丽飞了过去……此时我一看，什么也顾不得了，拉开门，向镇委会楼下奔去，平时走这些一层一层的楼梯倒没有感受到什么，现在一跑，才知道这楼梯设计得太冷板死硬了，倒小步太慢，倒大步又要摔倒……我也不知道摔了几跤，最后连滚带爬的总算跑出了镇政府的大楼。

　　塔镇招待所在镇政府大楼后面，其间要绕过一个餐厅，建筑时考虑的是工作、吃、睡一条龙服务，但在我疯狂的奔跑中，感觉设计得太麻烦了……我左转右绕，总算跑出了中间地带，看到夏丽还在那丽疯狂的敲着萨满鼓，黑压压的蝙蝠已经扑到了她的身前，就是在我的耳边，也不时传出嗖嗖的风声，它们就像扔石头闪过的黑影一样，不时在眼前掠过……有一只蝙蝠啪的一下撞到了我的面门上，几乎把我撞倒，但我并没有停下脚步，三五步，蹿到了夏丽面前，虽然夏丽身前身后围满了蝙蝠，但阿丽玛纯阳的萨满帽救了她，她边敲着萨满鼓，边用萨满鼓护着脸，而全身的萨满服是是牛皮的，蝙蝠一时也很难咬破……就在她乱挥乱敲时，我一把抱住夏丽，喊了声，不要怕，给我——

　　阿力玛纯阳救我们时，他敲的萨满鼓特别缓慢，节奏就像《致爱丽丝》一样……后来我想，如此的节奏之所以能让蝙蝠听话，可能蝙蝠是靠声纳互相招呼和指引路线的，阿力玛纯阳的鼓声，正暗合了蝙蝠的声纳，所以它们才能听从指挥。那晚从尼玛古墓返回露营地时，我曾问过阿力玛纯阳，蝙蝠为何听你的话，他说，他学过的萨满咒语里有驱蝙蝠的，敲的就是这种鼓声……现在想来，古人创造这一咒语时，也是有实践经验的。

　　夏丽脸色通红，双眼都是无畏，好像她不把蝙蝠敲走是不会罢休的。我想，再这么胡敲乱敲一会儿，让蝙蝠找到空隙，那就不是夏丽了，就成为一具骨架了。夏丽看到我，并不想把萨满鼓给我，还想表现她最后的勇敢，我一把夺过鼓，又拿过鼓捶，告诉她，是这样敲的。我心里默念着《致爱丽丝》的节奏，一面用萨满鼓帮夏丽护着脸，一面对着眼前飞来钻去的蝙蝠，不是的“咚——咚——”敲上一声，我连续敲了四五下，让我蒙对了，这种鼓的节奏确实暗合了蝙蝠的声呐，它们马上一只只向高空掠去，我们的身边变得清静了……

　　真是绝了。
　　夏丽看着我，满眼都是羡慕，道，你真行。
　　我说，你就按我这个节奏敲。
　　夏丽接过鼓，“咚——咚——咚——”敲了起来。
　　听到鼓声，一只只蝙蝠向天空飞去，在天空盘旋，开始集结。
　　我指引着夏丽，道，快去自由市场，那里是重灾区。

　　我们脚上拼命跑着，但鼓声却敲得特别慢。
　　自由市场变成了蝙蝠市场，里面黑压压的灌满了蝙蝠，它们的翅膀颤动着，一只压着一只，都想拼命的奔破各自的身体，钻到最底层……我们的鼓声响了，这神奇的鼓声像在剥着一穗腐烂的玉米似的，揭开一层黑叶，里面还有一层黑叶，而这黑叶却是由无数的蝙蝠组合成的……随着鼓声一声声响着，它们一层层飞起，那感觉又如同在一大堆正在燃烧的火堆上，猛然倒上一桶水，霎时间，火灭了，却一下子掀起漫天的黑灰，飘飘扬扬，使天空中布满了黑色的烟尘……我知道，当最后一片黑叶掀起时，会露出人间最残酷的画面，我让夏丽赶紧离开，夏丽很倔强，嘴中说了一声“不”，把鼓捶最后一下落在了萨满鼓上，随着“咚——”的一声，哗的一下，最后一叶终于掀开了……

　　那是一幅怎样惨痛的画面，几十个人，或钻在菜案下，或直接趴在地上，或双手抱着头蹲在那里……有的完全成了一具白骨，有的整个屁股都没了，有的被吃光了身子的一半……看到此，夏丽“哗”的一声吐了。我拉起夏丽就走，返身又来到了镇政府。道尔基在上面一切都看到了，他看到我双眼通红，一声不语，明白了我要干什么，马上让出广播麦克，由着我“咚——咚——”像要断气了似的，一声声敲着萨满鼓。

　　广播把这萨满鼓的声音播出去，整个塔镇四野八荒的蝙蝠都飞了起来，它们在天空又集结成一片黑云，然后盘旋着，向着沙漠飞去……

日期：2010-10-27　23:16:39

　　第十五章、复仇尼玛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