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这一切只是推测而已，重案组里参与此案的每一个成员都认为不能放弃这条宝贵的线索。徐锐当然也是这样认为，他很钦佩这位黄警探的直觉和判断。他一向认为，能够根据手中掌握的事实而进行合理的想象和推测的能力，是一位好丨警丨察不可缺少的重要素质。更何况北京天津两方对此案的调查都已经处处碰壁，这可谓是目前唯一可以继续调查下去的方向。

　　为了查证程雪是否在那晚出席了这场在保利剧院举行的演奏会，警方先与保利剧院和其它有关的票务出售渠道联系。可惜收获甚微，虽然这场演奏会的票被全部售完，但现金购票时并不需要买方提供姓名，根本没有记录可查。所以从这个途径无法确定程雪当晚是否出席了这场演奏会。
　　下一步能够做的便是试图查找当晚在保利剧院是否有人看到过程雪。这是一项需要人力的任务。重案组将调查此案的人员集中在这项任务上。数位刑警拿着程雪的照片，对保利大厦的工作人员和大厦外常驻的出租车司机进行查问。
　　这样的调查进行了三天之后，没有获得任何线索，于是陈队决定将调查集中到大厦外常驻的出租车司机上。这样的决定是经过仔细斟酌的。程雪这个一向花钱大方的女孩，想来不会在寒夜里搭乘公共汽车或者地铁。如果她当晚真的出席了音乐会，那十有*她会乘出租车离去。
　　重案组尤其注意查问那些在晚上演出结束时等候乘客的出租车司机。因为保利剧院几乎每晚都有演出，在这个时段排队等待乘客的，很多都是常在这里拉客的司机。没准这其中的一位便在那晚遇到过程雪。
　　就这样，徐锐大鹏和另外两位同事每天晚上都守在保利大厦门前，一个个查问在那里等待乘客的出租司机。一个星期下来，很多司机师傅已经变成了熟面孔，但是却没有获得任何有关程雪的信息。难怪大鹏和另外两位同事开始质疑是否应该继续这样守下去。

　　徐锐当然能够理解同事的心情，但是他觉得如果现在撤退，恐怕会错过 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查案经常是一个枯燥的过程，需要忍耐和毅力。
　　几天后，北京又出人意外地下了一场大雪，将之前已经出现的春意一扫而去，夜晚的气温骤降到零下五六度。在保利大厦前执行任务时，早将皮手套扔到不知哪里去了的大鹏，一边搓着双手，一边不时冒出一句对这鬼天气的抱怨。

日期：2010-7-4 17:00:00

　　第十一章 可恶的苏芙蕾（一）
　　“国贸大厦里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今天晚上去试试吧。”星期五早上，庄宇坐在早餐桌旁，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夏童说道。
　　“好啊。几点钟？”
　　“先定在七点吧。如果有变化我白天再给你打电话。”
　　庄宇这天倒没有取消晚餐的计划，但他却没有告诉夏童，他们约好的晚餐其实还有另外两个同伴。当夏童在七点钟出现在餐厅时，没有见到庄宇的影子，却碰到了庄宇的老朋友钱亦伟和他的一位女友。夏童心想好巧。但钱亦伟一开口，她才明白原来庄宇是事先和他约好一起吃晚饭的。
　　一股懊恼不禁从夏童的心头窜上来，不单因为庄宇没有事先告诉她，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对这位钱亦伟的印象很不佳，所以平时庄宇与他见面，她总是找借口回避。不知这次庄宇是一时疏忽了，还是有意没有向她提到与钱亦伟见面的事。无论如何，她没有将心中的不快表现出来，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对方面前表现出了一个体面太太的姿态。

　　这个在美国和香港的投资银行界工作了近二十年的钱亦伟和庄宇是在美国进修时认识的。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保持着来往。虽然近年来钱亦伟一直常驻香港，每月都会回北京一两次。其实钱亦伟给夏童的第一印象并不错，是一位事业有成又风度翩翩的人物。他年近五十，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个子不高，但却很精神。
　　可惜只一两次见面以后，夏童就对此人产生了强烈的反感。其实钱亦伟对夏童一向都是彬彬有礼的，但她忍受不了他言谈举止里不时流露出的高傲自负，目中无人和尖酸刻薄。令夏童尤其不能忍受的是几乎每次见面，这个有妻子女儿的钱亦伟，都会有一位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士陪伴。夏童自从与庄宇结婚以后，已遇到过两位钱亦伟的女伴，这天与他一同前来的是第三位。

　　经过钱亦伟的介绍，这天前来的这位姓何的小姐就职于一家驻北京的大型美国医药公司，曾在澳大利亚获得了商科的硕士学位。夏童记得钱亦伟之前带来的两位女伴也是在国外留学过的白领。看来他在这方面的品位显然很高，不但人要眉清目秀，亭亭玉立，学位职业也要达到一定标准。
　　好在夏童入座没有几分钟之后，庄宇便到了，无需她再与对方应付。
　　“怎么样，亦伟？有段时间没见了。新工作怎么样？”庄宇一边将餐桌上的餐巾布抖开铺在双腿上，一边问道。
　　夏童上一次与钱亦伟见面大概是在三个月前，那时他正处于无业阶段。之前他所就职的投资银行因为内部调整，居然使在银行界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的钱亦伟下了岗。不过他似乎对此也并不介意，利用这段空闲到世界各地好好地旅游了一番。想来之前工作的那些年里，钱已经挣得差不多了。上一次见面时，夏童所听到的都是钱亦伟的旅游趣闻，澳大利亚、欧洲、美国，他几乎围地球转了一圈。当然他并非独自旅行，但同伴也并非他的家人，而是上次见到的一位姓孙的小姐。那之后，她倒不曾听说钱亦伟已找到了新的工作。但显然庄宇已得知此事。

　　“你说这世界上的事巧不巧，我做了半年多的无业游民，结果在一个星期里收到两份聘书。”钱亦伟的脸上显出明显的得意：“一份来自摩根大通，另一份来自德意志银行。”
　　“看来你是在两者之中选了后者？”
　　钱亦伟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是，我与两边都协商了一番，双方都加了价，最后德意志提供的待遇更高。”
　　这听上去当然是钱亦伟一贯的作风：金钱至上。夏童一边翻着菜单，一边想着。
　　这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夏童所听的便是钱亦伟滔滔不绝地谈论他在这家德意志银行的新工作和目前金融市场的状况。每当与钱亦伟见面，庄宇的话都不多，以听为主，偶尔附和几句。在钱亦伟面前，他这位大律师也没有机会唱主角。夏童注意到身旁的何小姐一直津津有味地听着钱亦伟的演讲，不时会意地点头，显露出对他近似崇拜的神情。

　　夏童对金融业的了解不多，对钱亦伟所谈论的这些话题也并不感兴趣。她看着他那夸夸其谈的表情，心中充满厌烦，思绪也在不断地游移着。她牵挂着蓝铭，不知道他在这个星期五的晚上正在做什么。
　　她又想到钱亦伟的太太和女儿。她从未见过她们，只听庄宇提过她母女俩多年来一直住在美国。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家庭呀，夏童曾多次这样想。不知道这位钱太太是否知道丈夫在这里的生活和他身边那不断变换的女友们。也许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或者她对这些都是知道的，只是无法干预。或许她自己也有着一段私情，根本不在乎丈夫的所作所为……这些当然都是夏童的胡乱猜测，但她感到很无奈：很多婚姻不都是这样的，虽然因爱情开始，最终却变成一种名不其实的延续或者完全的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