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那场醒不了的梦》
第18节

作者: 白愁飞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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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了去年冬天解凯给我说的一件事情。解凯的孩子在外面上了个辅导班,每周两次他开车送孩子去上学,晚上十一点接回去。每次接孩子的时候,都有几个家长是骑自行车去的,天寒地冻的,学校又不让进,他们在路边跺着脚走来走去御寒……说到最后,解凯说:
  “哥们,这就是人生,前几年我不折腾,现在也得骑自行车接孩子了……就算咱们不怕夜半北风寒,也得替孩子着想一把吧!”
  听他说完,我连连庆幸自己还是个光棍,没孩子。

日期:2009-12-24 07:14:27

  乐乐是三中毕业的,三中在八仙庵旁边,所以我脑海里老有个印象,三中是烟雾缭绕的。
  高一时候我也差点去了三中,那会还没有什么跨学区的借读费,只是因为时间仓促没去成,否则乐乐就成我中学大学双师妹了。介绍我去三中的那个老师我至今记忆犹新:他嗜酒如命,去他家的那天,一瓶白酒就着一碗什么都没放的挂面,就是他的午餐,他的俩孩子都有问题,老爱倚门回首,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是俩男孩。
  乐乐的家就在八仙庵附近,这是我后来知道的。她不是花瓶,学习成绩非常好,年级前三名,年年拿一等奖学金。但是从骨子里来说,乐乐不爱学习,学习成绩那么好,全是因为爱面子,不愿意被别人超过,但是按她的话说,她上学确实上烦了,所以学校推荐读研的时候,她一口拒绝了。后来又因为不想签去外地,工作反倒问题。从这点上来说,乐乐跟我有点像,这就是我们都是那种从骨子里喜欢西安的,觉得离开西安我们就不自在。

  最近乐乐跟我联系有点少,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自从上次近距离见了她的帅哥男朋友之后,我就真觉得他俩真的挺般配的,所以跟乐乐通电话聊天的次数减少了,偶尔聊聊,也很少说暧昧的话了。
  晚上回家一开电脑,上了qq,一看乐乐在线,就问她:“在哪?”
  “家。”
  “跟你男朋友深入了解了没?”
  回车一拍出去,我就觉得唐突了,师哥的形象没了。

  过了会,乐乐发了个害羞的表情。
  “娘们爱钱也爱俏”,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乐乐还是学生,纯情着呢,还不怎么知道爱钱,那小子又那么帅,这下被他得逞了,必然的。
  我猛地又想起了李海涛。别看现在的李海涛是有点肥了,可没准七八年前也是个白面书生,他拿下李珊的过程,应该跟乐乐被拿下差不多,“升华下感情吧”,也许就这一句话,乐乐和李珊就“噗嗤”一声,鲜血落地了!
  说起来我是吃了老实的亏,大学四年没谈过一个,整天就知道踢足球了。可也没踢出什么名堂,校队都没混进去,最大的荣耀也就是上大课的时候,足球老师叫我出列跟他一起给大家做示范动作:胸部停球、内脚背长传、脚弓短传、接边路传球头槌攻门……练球练得一身臭汗,女的见了都捂鼻子,别人呢,小偏分梳得整整齐齐的,都跑去约会练打炮了,我能怪谁,妈的……我早输在起跑线上了!

  我坐在椅子上痛心疾首,还得继续和乐乐说话:“挺好!嘿嘿!”
  “好什么?”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多美的境界啊!”
  “呸!”乐乐回复了这个,外带一颗猪头。
  “你怎么这样呢乐乐,你巫山几度云雨,你师哥我茕茕一身无处话凄凉啊!”

  这次乐乐没有回话,电话打过来了,我一接起,就听乐乐说:“师哥,那我去找你吧,咱俩去北院门吃饭!”
  “吃什么?你这么做不成典型的东食西宿了,你当我是傻帽啊,干这么不人道的事情!”
  我说完,乐乐沉默了,我有点纳闷,就问:“怎么,我说错了?”
  “雷晓磊,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天发誓,我没!”

  听乐乐这么问,我吃了一惊,赶紧又说:“真的,我也配不上你。”
  “雷晓磊,你还爱她……李珊?”
  “我——”
  我本来想说“我不知道”,可是嘴里拌了下,还没把后面三个字说出去,就听乐乐说:“雷晓磊,你贱!”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接着,qq对话框里乐乐发信息了,这次她没发猪头,发了一长溜屎,我仔细一数,十五堆。

日期:2009-12-25 07:46:32

  “这是你下周的饭,一日三餐,周末自理!”
  “难为你给我准备这么多饭。乐乐,我累了,你玩吧,我去床上躺会儿。”
  我不想再和乐乐聊了,就撒了个谎,下了qq。关了qq我点开音乐,放上陕北民歌就钻进卫生间洗澡了。
  这几年陕北跑多了,我迷上了陕北民歌,从网上下了很多,有次解凯来我这儿玩,一进门看我屋子里乱糟糟的,信天游又回荡不已,直接就说:“伙计,你再往墙上贴几张毛主席像,我就真当进了窑洞了!”
  我边洗澡边跟着音乐哼哼,哼哼了一会,就想起了去年在安塞一个饭局上见的一个人,那人擅唱信天游,按桌上几个当地人的话说他是个“能人”,能“见甚唱甚”,我和解凯几个人当即借着酒劲鼓动他来一段。
  当时大家都喝高了,那人也没推辞,仰脖灌下一口少说也有接近一两的五粮液,伸手抹了把嘴,直接就开唱了,虽说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可瑟吉欧他嗓门洪亮高亢,一口丹田气能拉几里地长,那丰神气韵,震得我当时酒劲就醒了一半:

  红格丹丹的日头照在崖畔,
  哎呀艰难哟不过哟庄稼汉。
  土圪瘩瘩林里刨光景,
  哎呀呀……汗水流到脚后跟。
  白日里那个汗水直流干,

  到夜晚搂上婆姨当神仙。
  他正唱得起劲,一个服务员推包间门进来上菜,一听到他的歌声,生怕干扰了他,赶紧动作轻柔地把菜放在桌上,上完菜,又站着不肯走,那一瞬间小服务员眼波流转,一眼接一眼地瞟他,脸蛋也红扑扑的,看他的那种眼神,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前世的情郎。
  服务员也是当地人,不过十八九,他都四十多了,几嗓子“酸曲”(不是小视或者污蔑,“酸曲”乃陕北民歌的别称。)就唱出了如此好的效果,我当时都看呆了。等他唱完,我边鼓掌边琢磨:唱信天游也是个泡妞的好招,回去好好练几首跟李珊增进下感情,咱挣钱不行,就拿信天游顶!
  没想到,没等我练好一首,李珊就投奔李海涛去了——我的婆姨没了!
  想到这儿,我赤身裸体,站在浴室镜子前高唱:

  你若是额的妹子儿呦,你招一招的那个手,
  哎呀你不是额那妹子儿呦噢,走你的那个路!
  这两句唱完,我开始认真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我不是帅哥,这是必须承认的事实。当年上大学的时候,班里总共才十四个男生,女生就凑出了个“本班十大帅哥”,十四选十,这么大的概率,都没我。
  大学四年,我一直瘦得跟麻杆似的,还老留一头长发,眼睛又长得小,脸也小,还总以为自己挺有气质,照相老半仰着脸,那个可笑劲,比起现在的“非主流”也不遑多让,我毕业照上的那张照片,后来我自己都不忍心多看,因为除了拿“猥琐”来形容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想换个词都是对自己良知的挑战。

  真跟人比相貌,我曾经想出过一个比方:
  我就是演艺小说给主角垫场的偏将牙将,也算有我这么一号人,可是一催马上前,我只喊了声“哇呀呀呀”,两马一过镫,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我不是心口中了一枪就是脑袋掉地上了——接下来,我方主帅该喊“气死我也”了。
  没钱,还不帅,这是我的心病,其实说是“心病”都是自欺欺人,这简直就是两种癌症全得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我打量了一会儿自己,眉头就皱上了,摸摸鼻子摸摸脸,又实在有点不甘心自己给自己这么低的评价:
  我是其貌不扬,可乐乐和李珊都没嫌弃过我的相貌,这说明我也只能算其貌不扬,不算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既然不算丑,那就有可能发掘出点气质,那我的气质到底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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