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上床,顿时僵在那儿,憋了几秒钟,边往床上上边说,“我的爱就是七个字,‘雷晓磊爱张乐薇’!”说话的时候,因为赤身裸体的缘故,我觉得情景极不协调,像是一个被扫黄分队擒住的嫖客,却被逼问我有什么理想。我刚把理想交代完,又被追问既然怀揣着这样的理想,为什么就堕落成了一个嫖客。
上到床上我抱怨乐乐,“神经,以后问问题要看环境,不能什么时候都让人喊千秋万岁永不叛党。”
“就要随时随地问你,看你是不是脱口而出,看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是爱。”
我倚在床头坐下之后反问她:“那你说,爱是什么?”
乐乐看着我,说:“张乐薇在网上遇到了雷晓磊,雷晓磊对她展开了死皮赖脸的追求。一而再、再而三,张乐薇虽说貌美如花,却又如此心地善良,最后只得含泪应允。”
“有一定程度的夸张,”乐乐这套词明显是是编好了的,可我不能败她的兴:“但也算是整个事件的真实还原。”
“沧海桑田,古都长安,”乐乐又说开了:“山外青山楼外楼,八千里路云和月。漫漫几十年,一场爱、一场梦,或是一声叹息……啊!”
她这几句编得出乎我的意料。我想抬头看看她的表情,被她忽然一侧身揪住耳朵摁在了床上。摁倒我之后,乐乐“咯”、”咯”地笑个不停,人也压在了我的身上,问:“这段怎么样?”
“这段像赵本山的……有意见你就打我几下吧,以后别让我听这些了,直接就拧耳朵也行。”
“等下再打,”乐乐平趴在我耳边说,“我还想了几句,要不我再说给你听?”
“别说了,再说估计就是小资情调了,你知道,我这个人土,一见小资妹就浑身哆嗦。”
“你说我是小资妹?”乐乐一提我的耳朵,说:“我问你,都哆嗦了你还往上凑?”
“鞭炮扔进兔子窝,听响儿带拾肉嘛!”
“你还想得美!”乐乐使劲揪了下我的耳朵,问:“我是不是就是那个兔子?”
“我是兔子,”我护了下耳朵,开始求饶,“你是兔子王!”
“你怕我不?”
“我怕得要命!”
“你怕?”乐乐松了手,“雷晓磊,经过咱俩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你这个人你比较坏,还损,结果把人都逼成了兔子了……最后就咬你!”
“乐乐,别这么说!”我一听就心虚了,“咱俩在一起才多久,我就暴露成这样了?!”
“对!以后你老实点!”
“哦,好。”
“以后我是你的兔子王,你必须听我的。”
“好!”
乐乐板着脸说:“带我去你家看看,我想了解一下你的成长环境,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变得这么坏。”
一听这话我急了,“跟我父母没关系……我父母都是好人!”
乐乐嘿嘿一笑,说:“那就让我看看好人吧?”
……原来,乐乐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就是想去见见我的父母,我有些感动,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说:“乐乐,以后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跟我说,我何德何能,值得你为我这样?”
乐乐小声说:“李珊一回来,我一见她,我就忽然觉得你俩比咱俩合适……我害怕。”
“别这么说,”“我忙安慰她,“我和李珊不合适。”
“那你为什么见了她那样?”乐乐委屈地说:“你是还爱她,还是我一喜欢你,你就翘尾巴了?”
“我翘尾巴了,人性本贱嘛!”
刚说完,我就发现说漏嘴了,赶紧纠正:“乐乐,我可不是说我自己……你是我的女神,你可得给我作证!”
乐乐在我背上打了一下,“看你那贱样,还说你不贱?”
我也打了她一下,“那你还是说我坏吧,坏比贱听着好听点。”
我和乐乐去回了一趟我父母家,我父母见了乐乐高兴得不得了,又是鸡又是鱼的做了满满一桌子。乐乐表现得也很好,帮厨、扫地、擦桌子,基本上也没闲着,还耐心地跟我爸探讨电视节目。临走的时候,我妈给了乐乐2000块钱,没好意思说买衣服,说是让她拿着零花。乐乐推辞不掉只好接了。她接了钱一转身,我妈向我伸出了三根手指,意思这是第三次给人发见面费了,神情甚是复杂、悲喜交加的。
日期:2010-02-04 06:53:56
七月初,乐乐去上班了,齐盈介绍的工程也开工了。
工地在北三环边的白家口,老郝找的工程队的头是个本地人。工程队十七个人来自五湖四海,唯一的陕西人是用冲击钻打眼的小王。小王个头很小,可能还不到一米六,比我小两岁,见了我就喊哥,我对他印象很好。
小王每次去工地都像个独行侠,总是短裤光膀子拎个装电钻的小箱子,像是提了一件装在宝匣里的兵器。他是陕南镇巴的山区人,长得矮壮结实,也不知道家里到底穷到了什么程度,总之天天去工地都是短裤拖鞋。短裤虽说全是灰,倒还算完整,可那双拖鞋实在破得不成样子,几乎都挂不到脚上。我有点纳闷,问过他一次,说你一天能挣100块,为什么连双鞋都舍不得买。开始小王只是嘿嘿一笑,没钱来得不容易,得省着花。过了几天他和我混熟了,才告诉我他其实每天100的人头钱,他只能拿60。
听他这么一说,我对领工的老胡开始刮目相看。老胡是老郝找来的,城郊农民出身,四十多岁,开了辆宝马,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他手下有三四个这样工程队,自己还有几辆大型的工程车,在各个工地干活,据小王说他轻轻松松每年挣一二百万,多了就是三四百万。
老胡挣一亿我都没意见,可问题是他第一次见到我和解凯就很不尊重,像是不把我们不看在眼里。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有点纳闷这老胡怎么他妈的混了这么多年,连谁是出钱的谁是干活的都搞不清。跟解凯一嘀咕,解凯想了半天,说可能是老郝欠了老胡的钱,他是老郝的债主之一。后来一逼问老郝,老郝招供他和老胡确实是这么个关系。我吃了一惊,忙问解凯和老胡签合同没,解凯说签了,又让我别担心,说老郝虱子多了不怕咬,对付这种人经验相当丰富。
之前齐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活做好,我和解凯就领命扎在了工地上。前一周解凯只离开过一次,是去给孩子联系上小学择校的事情。我俩像两个专司打下手的编外工程监理,还得负责伙食饮水,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煞有介事地在二楼找了间房子当成工程指挥部,又花100块旧货市场买了一张烂桌子一堆把破椅子,总价200。解凯的文学青年劲头又上来了,他一次就叫了十大桶纯净水,押金就交了好几百,还让把十桶水在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第一天干完活,三桶半水喝没了。晚上歇下来的时候,解凯叼着烟,把每个捅都踢了一脚,转身嘿嘿一笑,对我说:“别说,什么都架不住人多,不说衣食住行,就是全国十几亿人民一起张嘴喝这纯净水,夸父估计都比不了!”
老郝只来了两次,每次一到从车上搬出几个西瓜,扔点提纲挈领的话、说几句“你俩辛苦了”,坐上几分钟,人就又窜了。
齐盈隔一两天也抽空过来一趟,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在四五个冲击钻震耳欲聋的噪音里,齐盈看着一身灰土的我,笑着喊道:“雷晓磊,人家恩格斯说,劳动创造了人类!”
我在工地上睡感冒了,问她要了几张纸巾,擤了擤鼻涕,也喊着说:“对!人人都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劳动最光荣,我觉醒晚了!”
回到二楼,跟齐盈说话的工夫,我一杯水喝下去,汗冒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齐盈上前拿纸巾给我擦了擦汗,擦汗的时候她脸红了。我阻止了她,说:“我自己来。”
齐盈往后退了一步,说:“别自作多情啊!”
我说:“我没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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