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7-19　17:35:36

　　傅杰在厨房里遇到了罗兰，火上热着一小锅米粥，她捧着一碗慢慢地喝着。“梁伯伯怎么样？”她问。
　　“还行，”傅杰坐了下来，没有食欲，但想找个人说话。他很高兴罗兰还没去睡。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给我讲了个故事。”
　　“故事？”罗兰不解，眉头皱起来了，在灯光下把她的额头拧得很难看，像是突然布满了青筋。

　　“他自己的事，”傅杰合盘托出，不加隐瞒：“他说他当年就是个国民党的军官，他的一个弟兄就和沈阳这片的日本女孩儿好过。可结局不好。”
　　“怎么不好？”罗兰追问。
　　“他没说，他就说没有好结果，散了。就再也不说了。”
　　“是吗？”罗兰又问，她的碗一直端着，遮着她大半个脸。
　　“是啊。”
　　“他，他知道这出话剧是我编的吗？”罗兰又问，她的声音在碗后面发出来，有点怪怪的。

　　“他知道了，他其实就是在我们演出的地方发病的。他要早告诉我，和咱们一起去或许就没这事了。咦，你怎么了？”傅杰一直低着头伏在桌子上，这时抬起头正迎上了罗兰一直审视着的目光。目光清冷，里面似乎全是疑问。
　　“你怎么了？”这让傅杰不安。
　　“没什么，”罗兰喝粥，把自己的脸和目光都遮住了，可她的声音还在说话：“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他再没有说什么。”傅杰感到罗兰有些奇怪，她很不自然。
　　罗兰终于放下了碗，里面的粥似乎根本没动，还是满满的。“可惜啊，要是我早知道他有这方面的资料就好了，”她站了起来，“这出戏就能更真实些。”她笑了笑，走了出去。
　　第十三章　两个儿子
　　第二天早晨，梁家大儿子梁卫东回家来了。他来看望生病了的父亲，而且离上次他回家己经过去半个月了，每隔半个月左右他就回家一趟。李劫跟着他，也来看望自己的老父亲。
　　他来得正是时候，早晨起来李厚诚发了高烧，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梁卫东的到来，把梁家大院里所有成员都集结到了梁东华的病床前，包括很少下楼的梁夫人白小妍，高贵不凡的梁小姐白灵。在傅杰看来，她们就像极度瞧不起看不上一个老国王的王后和公主，可要是没有了这位老国王，王后和公主又能算是什么了呢？
　　他有时为梁东华不平，这样的老婆女儿要来干什么？可现在这两个女人，尤其是白小妍，也在梁东华的病榻前端水送药嘘寒问暖了。这让傅杰对梁卫东在这个家里的地位重新估量，也对自己更加惴惴不安。他没忘了上次见到梁卫东时他和梁东华正在后院里干什么。
　　果然，梁卫东离开了梁东华的病榻后，找到了傅杰。他把傅杰带到了外面自己的汽车里，一辆沈阳本地出产的宝马，看样子是要单独和他谈谈。

　　梁卫东的长相和他老子梁东华一影不差，简单地说就是骨骼高大面目狰狞。只不过处处都比梁东华小了一号，就连个人气势都比梁东华弱了三分。可仍然足以让傅杰心里打鼓，坐立不安，尤其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在价值好几十万人民币的汽车里。
　　“傅杰，我老父亲这段日子麻烦你了。”梁卫东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很客气，这让一直戒备着的傅杰加倍的手足无措：“我，我……这是我的工作。”他结巴了好几声才想起这句过分正规的话来，显得很假。
　　梁卫东笑了笑，粗犷的大脸膛上的表情很世俗也很大度：“上次他让我办的事我还记得，刚才他又跟我提了一次。我想问问你，你自己想在我的公司里做份什么工作？”
　　傅杰愣了，他好长时间才想起来，上次他和梁东华在后院正喝酒的时候，梁卫东和李劫来了。梁东华吩咐过儿子给自己安排一份工作――“让他以后别为吃穿发愁”。这是梁东华的原话。
　　他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本为那是梁东华喝醉了一时兴起，随便说说。事后也没见他再提，本来嘛，酒话不算话，可谁知道现在梁卫东在亲口问他。
　　“我……我不知道。”想了又想，傅杰决定本份些，一来他没实力去挑选；二来他也不知道梁卫东有哪些岗位可以给他。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份施舍，千万不能挑肥捡瘦。
　　“好。”梁卫东好像对他的态度比较满意，他从车后排座里拿过来他的公事包，从里面拿出两张挺厚的打印纸，“傅杰，这是我给你准备好的一份工作合同。就是我老父亲今天不说，我也带来了。可是事先说好，这里边的工作你现在还不能到岗上班，你还得照顾我父亲。这上面规定好的待遇，也得等你正式上班之后才能按月给你。可是在合同关系上，你己经是我公司里的人了，你的各种医疗还有养老保险之类的，现在己经生效，我会在公司里加上你的一份。”他看着傅杰，抓着合同递过去可没松手：“我这么做是为什么，你清楚吗？”

　　“我知道，您是让我安心照顾首长，能一直照顾下去。是吗？”傅杰压抑着兴奋，想了又想才回答。
　　“好，懂了就好。”梁卫东的手松开了，“你这就签名吧。”
　　傅杰拿着笔的手微微发抖，他打开合同，看见最下面的签名处己经有梁卫东的签字，还有鲜红的公司印章。紧张中的他只顾着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为了感恩，也为了恭顺，他根本没去看合同都写着哪些责任和权力。
　　“好了，现在你到李叔的房里去，李劫也有话和你说。”梁东华伸长了胳膊，隔着傅杰帮他把车门打开。高档房车的内部开关和一般出租车的位置还有形状都不同，傅杰根本不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