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婆谈恋爱时,还停滞在书面情书年代,写首情诗我还得翻开在部队收藏过得诗集,抄录改编几段,为我所用,不像现在,甭说情诗类得糖衣炮弹,就算“导弹”机密,只要你有黑客帝国的本事,一样能从网上窃取。政府机关用电脑装备人脑的初级阶段,还不能上网,也只是一个摆设,那时候人的手指很笨拙,习惯握笔杆来表达自己所思所想,即便是公式化的公文写作,大小蜜蜜们还是不习惯直接对着冷冰冰的电脑屏幕输入,总是按部就班第先打腹稿,再化成墨水,最后一道程序是:将吐洒出来的墨水用指尖涂到键盘上,一字一字,一个标点一个标点地击打成铅字色彩。当打印出的公文摆到领导审核的书案前时,领导往往犯上难了:打印稿跟手稿的显著区别在于,很少找到错别字了,领导权威大打折扣,也只好从标点符号上抠出点小毛病来,领导——冒号嘛!
记不清是九几的事,电脑已开始普及,每个科室至少配上一台,而且也能上网了,一时间人们的目光游历出报纸,盯在了四方的屏幕上,惊叹高科技带来的神奇。作为电视台业务骨干分子,已成为人妇的老婆利用管财有利条件,将存折里的人民币掏出一半来换了个“方脸汉子”,从此跟那家伙缠绵悱恻起来,空闲之余,她居然还学会了打游戏,老婆应该属于游戏第一代,现在的水平跟尖端高手的宝贝儿子较量起来,往往处于下风了,但也时常掀开内战。作为只会汉拼打字的老余,望着她娘俩拼杀,基本是欣赏“好奶舞”式的星球大战,根本看不懂外星人的战略战术,所以,家庭电脑我一直停留在汉拼原始阶段。老婆常会戏谑道:老余你,你那手指早中病毒了,除非你戒烟,指头才恢复正常。我说不对啊,老子的手指敲打你的**节奏感很强啊。
跟吴同学聊起网上之事,我有点忘形了,口不遮拦,一不小心将老婆的“**”亮在吴同学耳朵边了,局促之下,我碰响了喇叭,好象在提醒自己:后面的“**”是戴乌纱丨乳丨罩的。
吴同学听到这里忽地大笑着不停,从后镜窥视中,发现她笑得胸脯乱颤,眉飞色舞,有股子床上欢叫的颠峰状态。
我狠命地咽了几口唾液,此时此刻,若点燃一支烟,就近似神仙逍遥了……
除了游戏,你爱人还有别的爱好吗?吴同学终于平静了下来,问我。聊天啊,周末有空就网上聊天,你说她大小也是个局长,居然起了个啥“S战警”的雄性网名,跟一群色狼混杂在一块,太影响政府形象了。说到“S战警”,我就来气,这家伙在QQ世界里把自己彻底变性了,长此以往,我真担心老婆有朝一日要请医生在她档下宰割几刀。吴同学并没有大惊小怪,说网上的东西是虚拟的,不必当真。我回头斗胆问了她一句:你也聊吗?她说:跟儿子网上聊。跟我这网盲交流起网事,吴同学显然很失望,她说自己平常也上网站看新闻及社会热门话题,比报纸来得快,而且很多内容比较客观。这话让我有点后怕,很想追问一句:XX网站你也上吗?口到嘴边又收住了,觉得自己太小瞧吴同学了,人家是学经济学的,纵然上网也是关注时政大事,我那破鸟事儿怎能吸引她的凤眼啊?我又想到了老头子的网络情趣,老头子是当年机关办公电脑化最后一拨顽固派,对于习惯听汇报签阅文件打句号的古董级领导,对于一切新鲜事物的抗拒力是强大的,但最终在自己亲手签发的“无纸化办公”政见下妥协了。当他们坐在方块脑袋前面时,他们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紧张感,因为这机器的脑袋是僵硬的,你冲它发号施令,绝不会惟命是从,正确的指令它百折不扣贯彻落实,对于你错误信号,它的抗击能力超越你顽固派,直到死机放懒,叫你傻眼也没辙。所以,机器与人比较起来,机器效力高,但不太听话,比较僵硬,而人手脚慢,却能百依百顺,容易掌控。
老头子桌上只多出一个摆设,依然是挥笔自如,画出一个色泽饱满的“。”号。有一次,老头子忽然叫办公室人把电脑请出了他办公室,事后萧大秘捏着鼻子跟我说笑过,说老头子那天喝了点酒回到自己办公室,不知道碰了方块脑袋的哪根弦,方块脑袋拼命地吼叫起来,吓得醉酒中的老头子以为大楼警报器响起,失火了。一场虚惊之后,老头子彻底告别了自动化办公设备,恢复了原状:别跟老子整出啥无纸报告,来者全盘否决!
吴同学忽然提出一个意向来,说自己忙,没时间照应孩子,到时候让你儿子陪他玩玩,都差不多大,容易相处。我响亮地回答:没问题,上我家住几日,让他俩打游戏,来回南北对决!
吴同学发出一声嘲笑:你儿子肯定不是我儿子对手。不见得啊,孩子他娘经常被儿子杀得片甲不留。说到自己的儿子,在车里的主仆都成了地道的凡夫俗子,总认为自己的种苗才是人世间最优良的。
中国历史早已证实:南北内战总以北方胜利而告捷!吴同学说这话时,好象意味深长,我一个小司机是无法考证她如此厚重的总结陈词,只不服气地叫道:历史将在我儿子身上翻开新的一页!
等到在机场见到吴同学的宝贝儿子时,我先前的豪言壮语化为烟雾了。这小家伙别看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个头早高出我一个头去,也没跟他亲爱的老娘来个热情拥抱,一头先扎进了车里,出口就是脏字:你肯定是个老烟鬼,我妈能受得了吗?知道我妈甩掉我爸列举的十大罪恶吗?首当其冲就是烟鬼。
看来,这北京来的小鬼头比我儿子早熟得多,而且嗅觉特灵敏,估计是个小烟鬼了。吴同学要儿子坐后面,想跟他亲近。儿子长发一甩说:都是官家的车坐起来威风,我见识一下,可车子也太跌价了点,小本田,上了长安街那就是辆破马车了,就这也就不错了,我同学他爸是司长,还没捞到专车哩,凑合着坐吧,妈,咱家可刚换了辆大奔,我都开出去兜风了,倍牛比!
这小子在车上口若悬河,黄河瀑布一般滔滔不绝,敢情不用我发动,车子就能给他吹跑起来,从语言上,我完全可以下结论了:吴同学的儿子已娴熟地操纵起网络术语,而我那儿子还停留在“造反有理”的文丨革丨阶段,风马牛不相及,隔出好几代去。
吴同学可能觉得自己的心肝宝贝一到车上就胡掐乱吹,有损于她为官尊严,打开车门,执意把儿子拖到了后座,叫儿子少贫嘴,影响叔叔开车。儿子嘿嘿一乐,说妈妈你让个男司机给你开车,容易让他分心不是?政府也真是奇怪,为什么不配备女司机,跟个理发店似的,操刀的都是男人,女人只管洗头啊?
奶奶个胸,我彻底被这小子折服了,这哪是初中生的口吻,莫非吴同学的IQ遗传基因在作怪?还是京城来的都是高墙厚砖打造出的嘴巴,贫得能唤醒故宫里的万岁爷来。
无须刀光剑影比试了,我那儿子啊,躲避还来不及哩,老子提前让他甘拜下风,机会难得,投师学艺,多学学人家语录式的语言,说不定以后能拿个演讲比赛第一名。
日期:2008-8-6 23:54:32
吴同学叫儿子昊昊,奶奶个熊,这名字也太响亮了,拆开一看:一日一天啊,甭管是一日一天还是一天一日,其实是频率和时长问题,一天一日是频率,一日一天是时长,估计这小子的胸口已长成绒毛来。回去的路上,昊昊的嘴巴随着车轮翻滚,从省城马路到城外高速公路,从农舍到田野,基本被他推土机一般的贫嘴给铲平了,一无是处,好象天安门成了他家大门似的,目空一切。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插进一句:这里可没有沙尘暴。这下捅到马蜂窝了,好家伙,手都抄到了我车座上,振振有辞:显摆了不是,知道啥叫原始森林吗?知道啥叫土著居民吗?不用穿衣服,赤条条当然瞧上去干净,可生吞兽肉是极不卫生的,你是情愿让飞沙走石把你卷进文明国度里吃熟肉,还是赖在一毛不拔的兽肉身上喝血?我写过一篇关于沙尘暴的作文,没有骂天叫怨,假如全国人民都在乎首都安危的话,每个人都到荒漠里栽上一棵小树苗,那就是十三个亿,甭说沙尘暴,核爆炸也能抵挡一面哪,合着你们把沙尘暴当戏瞧呀,也不怕眼睛里揉出沙子来,我爱北京天安门,我也爱沙尘暴,首都特色嘛,就你这不着北的蛮夷之地,眼里头除了金子,还能揉进啥呀?
奶奶个胸,我就地闭嘴了,仿佛满口塞进了沙砾,嚼得我门牙迸裂。
日期:2008-8-7 0: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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