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池台子上,有全新的剃须刀,高级牙具,潇洒摸了摸下巴,浓密的胡茬已经让自己迷失了年龄。
在拿起剃须刀的时候,自己看到了左手臂上的枪伤,大约半个多月了,还没有愈合,早已经有些溃烂,问题还不太大,只是脓血始终不停,前臂骨头中的神经有时候疼起来,让自己不时有割掉这条手臂的冲动。
紧咬着牙,右手掐住左臂肘关节的动脉,活动了一下左手的手指,越来越不灵活了,手腕以下基本都是肿的,颜色有点发青紫。
潇洒叹了一口气,用右手抹去了前面镜子上的蒸汽,模模糊糊的镜子里,他看到消瘦的脸庞,日渐枯萎的自己。
浑身的新疤有的还在结痂,有的痂已经脱落,露出细嫩光滑的新皮。
潇洒大概数了一下新的疤痕,两条手臂上共有六条刀疤,胸前有一条,后背只能看出四五道,左边肋骨侧下部位的弹孔因为没有碰到骨头,子丨弹丨从皮肤下穿过,现在基本已经愈合了。
唯独是手臂上的那个弹孔依然顽固的疼着,由于子丨弹丨射穿了左手上臂的骨头,弹头当时还有一小部分斜卡在了骨头里,并没有从手臂中穿出,当时随行的邓雄给自己动了一个小手术,本想直接取出弹头,但是后来才意识到这个麻烦。
日期:2010-04-15 20:19:01
我不是 贵族 第二篇 江湖 第四章 黑白 第一节(待续5)
那时手头没有麻药,潇洒记得清楚,自己连酒都没喝,因为根本找不到酒。
尖刀用火焰简单的消毒之后,便割开了左手上臂外侧,血痕累累中略有子丨弹丨焦痕的皮肤,小心翼翼在伤口边的肉上切开一道小口,血顺着刀锋挤了出来,鲜血散开盖住了已经暗红的旧血。
邓雄用刀不如用枪的水平好,笨拙的用刀尖在割开小刀口的肉下寻找子丨弹丨的硬度,但是一次次刺痛潇洒颤抖的神经,却始终没有碰到弹头。
当时手边没有镊子,原本打算用刀挑出弹头,但是邓雄就是找不到,潇洒疼的几乎快要昏厥,急躁中自己夺过邓雄手中的尖刀,咬住牙,也不顾及皮肤上的刀口尺寸,便用刀尖在肉下寻找,每次触碰到手臂骨的神经,那种刺痛就如同电波一样快速抖动的直穿自己的身躯,针扎一样的袭向大脑神经。
然后疼痛快速扩散到全身,自己便会因此控制不住而颤抖一次,甚至耳边能清楚的听到市场里杀猪刀刮骨的声音,只是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刀在骨头上游走了几次,潇洒最后放下了血淋淋的匕首,自己趴在桌上大口喘息,任手臂的血就那样顺着刀口流着。
自己仍然残留一丝清醒的头脑中已经确定了弹头的所在,刚刚刀尖碰触到了已经被子丨弹丨以斜角击中的手臂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里的骨头已经有裂开的痕迹,而且子丨弹丨击中的边缘被打碎的骨茬已经脱离了骨头,扎进了肌肉,但这些并不重要,刺激到潇洒的,是子丨弹丨击中的位置没有弹头,而是一个凹陷的坑。
他在肿胀带血的手臂内侧按了按,疼痛感和硬度感隐约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潇洒明白,子丨弹丨已经打穿了手臂骨,弹头在穿过骨头的时候被卡住了一部分,没有穿过手臂内侧的肌肉和皮肤,这下,麻烦大了。
日期:2010-04-15 21:50:45
我不是 贵族 第二篇 江湖 第四章 黑白 第一节(待续6)
血流如注,头脑中的逻辑和清晰正随着自己血液流淌慢慢丧失,潇洒不能再迟疑了。
他简单的把情况告诉了邓雄,邓雄听过潇洒的想法之后,险些没有先昏过去。
潇洒命令他,将内侧手臂对着弹头的皮肉割开,再把细铁钎子直接插进手臂外侧伤口肉里,弹头击中的骨头位置,用锤子将弹头从卡住的骨头里直接敲出,然后用刀在手臂内侧的肉里把弹头挑出来。
杀人不眨眼的邓雄就站在那里,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吓傻了,他宁可希望潇洒是让自己直接拿刀杀了他,也不想这么祸害着把老大折磨死。
潇洒用尽力气大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再等一会,我就死了!”
邓雄咽了口吐沫,锤子他有,但去哪里找足够伸进枪眼那么细的铁钎子呢?
潇洒那时已经没了力气,他用眼睛瞟瞟屋子角落里已经拆了不用的炉子,西北冬季在室内搭炉子生火取暖,用来在炉子火焰中勾柴禾的铁钩子的细度正好够用,九十度的直角勾,长度也恰好。
邓雄拎起了铁钩子和锤子,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手的时候,他脸色煞白,那表情就好像有人已经举起砍头的大刀,马上就要劈向他自己的脖子上一样。
一声足以撕裂人心肺的惨叫中,潇洒嘴里的毛巾掉在地上,毛巾上鲜红的血迹斑斑,咬着毛巾的嘴角牙龈全部是血,汗珠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滚落,在自己昏倒之前,潇洒嘴里混淆的说了一句话。
“关公刮骨,不过如此。”
然后就昏死过去了。
不过潇洒的头脑还是有记忆的,只是作为一个平凡的肉体生物,自己的意识已经无法再支撑肌肉、神经和大脑所承受的疼痛。
在潇洒混淆的记忆力里,没过多久,浑身就在类似遭遇到高压电一样的冲击中忽然醒来,只是这次自己的头脑意识里已经分不清疼痛和感受了,他隐约闻到一股肉烧焦的味道,似乎和那高压电的感觉一起来自自己受伤的左臂,他安心的又昏了过去。
邓雄在老大取出子丨弹丨的伤口内外撒上撬掉弹头的子丨弹丨里面的火药后,点燃消毒,火光乍起时,老大忽然一蹿,睁开双眼,然后瞬间又昏死过去,只是这次,潇洒张开了嘴,瞳孔外散,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日期:2010-04-15 23:30:23
我不是 贵族 第二篇 江湖 第四章 黑白 第一节(待续7)
镜子前,潇洒对着伤口长吁一口气,从浴室洗手池上的纸抽里,扯出几张面巾纸,轻轻擦掉伤口上正在流出的脓血。
邓雄死了,自己一个人逃出了青海,前面迷雾漫漫,路究竟在哪里。
想到这些,潇洒的头又开始疼了,他闭上眼睛,右手揉着额头。
从浴室里走出来,潇洒头上枯槁如草的头发润滑了,刮掉胡子的脸颊上仍有着青春的痕迹。
他随手翻了翻床上摆放平整的衣服,三件衬衫,两套西装西裤,还有一套睡衣,全部是新的,整整齐齐。
潇洒嘴里嘟囔了一句:“妈的,没丨内丨裤。”
将三件衬衫和两条裤子都试了一下,潇洒发现两条西裤都不太合身,一条太瘦太紧,另外一条松松垮垮。
不过自己并不介意这些,潇洒登上那条稍微大一码的裤子,把上面刚刚试着还算合身的黑衬衫下摆,塞进了裤腰里,也没有系腰带。
把左手臂的袖子卷上去,然后就掀开被子,直接穿着这套新衣服,躺进去了,闭上了眼睛。
床,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东西,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软床了。
日期:2010-04-16 09:29:10
我不是 贵族 第二篇 江湖 第四章 黑白 第一节(待续8)
忽然,潇洒睁开了眼睛,外屋的办公室传来开门的声音。
潇洒刚刚已经睡着了,不过这隐约的声音一样传进自己的耳朵,如惊醒般警觉的坐了起来,右手立刻摸向了腰间。
“刀没了!”
潇洒心里一震,这一震竟然后背冒出了冷汗。
自从走上这条江湖路,潇洒无论日夜,从来刀不离身。刀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身体的一部分。自己对刀的信赖,甚至超过了对朋友的信赖,江湖上曾有过这么一句话“兄弟是用来利用的,朋友是用来出卖的”。
潇洒知道,只有刀,是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刀在手上,男人的荣誉和尊严犹在,生命次之。
潇洒曾说过:“若一天我再也拿不起刀,那必定是我已经死掉。”
此刻,半个月来从没有离开过腰间的匕首忽然摸不到了,潇洒惊的一生冷汗。
不过转瞬,就有些恍惚清醒了过来,重新审视周围,这里是冷昊办公室里屋的卧室,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青海,身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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