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战友一场,马上就分别了,你怎么说我们可怜你呢?”金松山突然严肃起来。
“就是。”四渡小心地坐在钱昆身边。
“既然要分别了,那我告诉你们,我叫‘蝎子’,不叫什么‘大钱儿’。如果你们以后愿意提起我,那就叫我‘蝎子’好了。”钱昆说着脱下外衣,露出胳膊,原来文身的地方,此时一片青紫。
“蝎子?够毒的。你看把这块儿蜇的。”金松山上手摸了摸。
“我原来是有文身的,为了不让你们发现,我不跟你们一块洗澡,我想当好这个兵,后来被教导员发现了,他用馒头给我烫掉了……”钱昆说得动情,眼泪下来了。
“啊?!”众人惊诧。
“大钱,不,大蝎子,别难过了。我们还会见面的,我们在北京等你。”刘四渡劝慰道。
柳青青一旁站着,始终没有说话。他总感觉教导员没有理由不让钱昆去北京,毕竟,毕竟他们是一个组的。
那晚,九组的人几乎没怎么睡,挤在一起聊到天亮。
就要分手了,战友之间的分别跟男女情侣分别不太一样。因为,可能这一次分手,这一生也很难再见到。所以就更显得悲壮可笑。男人为男人流泪,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为他爹,另一个就是为战友。
按照行程安排,他们要转到最近的城市后,搭乘火车赶到北京。
周队长站在一旁看着钱昆就想笑。那家伙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眼睛里总是潮乎乎的。牛远征绷着脸看着这些穿西装的兵们。虽然他们已经穿上了便装,但是仍是能从举手投足中看到很严重的军人痕迹。
日期:2010-6-17 13:01:00
《人盾》 二十四(3)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性质变了,不再使用军装、领花、帽徽等一切军用物资,包括军礼。没有明显的军人识别标志,但是你们仍是中国的军人。真正意义上的‘特种兵’。我希望你们能牢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牢记那十六个大字……”
杨成站在车上看着墙上的大字眼睛有点潮湿,毕竟那十六个字是他跟柳青青一笔一笔写上去的。马上就要永远地离开这里了,作为第一批受训队员,他们留下的只有这十六个大字。
“好了,登车!”周队一声令下。一群穿黑色西装的军人跳上了卡车。
车子已经发动,钱昆无比失落地看着即将离去的战友。心里就跟吃了糖醋蚊子一样,不是个滋味。
“大蝎子,再见啦。”刘四渡高亢的嗓音在基地四周回荡着。这一声跟催泪剂一样,钱昆的眼泪顿时如滔滔江水,奔腾而出。那一刻,钱昆才真正明白战友之间的分别是多他妈的难受。
周队看看表,对牛远征说:“差不多了,该让他上车了。”
牛远征这才笑笑冲着钱昆喊道:“你过来。”
钱昆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车上的战友走到牛远征面前。钱昆抽了抽鼻子。
牛远征问:“你换上西装需要多少时间?”
钱昆有气无力地回答:“五分钟。”
“那么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换上西装,跟他们走,你能做到吗?”
钱昆的毛都立起来了,“能!”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宿舍门口。
十秒钟后,裸奔事件在双C九号特卫营真实上演。
钱昆穿着裤衩子,手里抱着西装,贼风儿一样地冲出来,刮过牛远征身边,卷起一阵灰尘,镜头跟过去的时候,人已经直接翻到了卡车里。
车上欢腾一片,他们抱着钱昆欢呼着。
“这小子,我必须治治他的自负。”牛远征说。
“这才是一个心神归一的战斗集体。”周队说。
卡车开出九号特卫营,基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地球的弧度里。
钱昆穿好衣服,又是哭又是笑,好一阵子才消停。而柳青青这才自顾地笑笑:意料之中!
一路上杨成小心地捂着牛远征交给他的调令和伙食关系等文件。
站台上,出现二十几个身着同样款式质地西装的小伙子。从他们笔挺的身子看得出,他们是军人,不是保安。
杨成捏着一沓车票,其他人站成两排,一动不动。当乘客开始陆续登车的时候,这些兵们,仍旧站在原地。经过的人都要看上好几眼。直到全部乘客上完,杨成才小声说:“登车!”队员才有条不紊地一个个上了火车。
车票不是在票贩子手里买的,所以都有座号。钱昆挑了一个窗边的位子坐下。变换的风景让他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
车上的人不多,有的位子还空着,于是有的人就躺在那里。
“瓜子、香烟、小食品……”一个女乘务员推着售货车走了过来。
钱昆一听香烟,眼睛顿时一亮,“这儿呢,这儿呢。”说着掏出钱,“都有什么烟?”杨成一把夺过他的钱:“不许抽烟。”
“都出来了,谁还管啊。”
“那也不行。”
“装吧你,你就是一个大冰雹子。”
杨成丝毫不退让,钱昆也只好作罢。
“来抽这个。”金松山递过一支无形烟。
“我不抽!”
当车上的售货车刚过去的时候,几个丨警丨察突然向杨成他们走来。起初杨成并没有太在意,只是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包塞在了身后。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引来一名丨警丨察的注意,他跟同事耳语了几句,几名丨警丨察就向他们这边走来。
“你们把身份证出示一下!”丨警丨察虽然客气,但是眼神却异常警觉。钱昆紧紧地盯着他们腰上的手枪看,一名丨警丨察则是盯着钱昆的眼睛看,钱昆可能是觉得有点失态,便把目光投到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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