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她：“小猴儿从武昌跳槽到汉口才两月不到，我还没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的？”
　　美丽仰起下巴：“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老鬼看势头又不对，赶紧打岔：“这盘腊肉炒得不错啊，外焦里嫩咸淡适中……”
　　我鄙视地看她一眼：“你说的是回锅肉。”
　　美丽还是坚持：“反正你在北京也还没找上工作，去武汉吧！”
　　我筷子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我哪也不去！刘美丽！你以为你是上帝？”
　　美丽蹭地站起身：“可我不会去抢别人的男朋友！”

　　得，不能再說了，否則又要打起來。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偏偏这时候，我电话响了。
　　是小猴儿的号码。美丽也看到了，眼明手快地一把抢过电话，摁下了免提键。
　　却不是小猴儿，而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那一刻我真恨诺其亚，为什么要设这个键……
　　那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就是顿骂，还是个骂中高手。恰巧我们三个又都能听懂武汉话……一字不漏地全听耳朵里了。
　　翻译成普通话就是花小容你这个婊子为什么要抢我男朋友他早就不爱你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还有你这个贱货是个男人都要插一脚还让别人吻你手我呸你那手早就摸过无数男人的JB了吧都那么脏了还不趁早剁了喂狗。

　　我和老鬼听得脸色灰白，美丽却听得是一脸笑容，没听几句就笑呤呤道：“小容，原来这种事你还挺在行啊。”
　　那女人听到还有旁人在，骂得更起劲，脏字不带重复，每句都不重样。如果不是骂的我，我都要拜她做师傅。
　　我强抑怒火，正要让女人把电话给小猴儿，却听那边传来一个男声，然后电话很仓促地挂了。
　　整个过程很短，不到两分钟。我气得要摔手机，被老鬼夺过去保护起来：“手机是无辜的呀。”
　　摔盘子？不行，要赔钱的。
　　美丽淡淡地看我一眼：“小容，没想到你现在还是没长进，这么点事就沉不住气。”
　　我没好气道：“那是，当然不能跟刘总您比了！”

　　没过几分钟，小猴儿的道歉电话来了，却十分的没诚意，匆匆说了三两句便挂了。
　　一场饭就这么被搅了。美丽却心情很好，她夹起一片腊肉细细咀嚼：“嗯……是不错。没想到在北京也能吃到这么地道的腊肉。”
　　老鬼应声虫似的附和：“是啊是啊，又香又脆。”——接二连三地免费看戏，她已经激动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现在美丽似乎确信我和小猴儿旧情复燃了。是啊，如果不复燃怎么会点燃那另一个呢。
　　就连我自己，都要这么以为了。
　　我在小猴儿手机上见过那女孩照片，看起来挺文静一姑娘，没想到这么有暴发力。当初我妈给我说她在小猴儿家闹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夸大事实呢。
　　没想到现在战火烧到我这来了……
　　我也夹了一片腊肉，没吃几口就吐出来：“这炒的是什么啊？”

　　老鬼和美丽看看我，都哈哈笑起来。美丽跟老鬼说：“来来，她从小就爱吃姜，都夹给她。”
　　我看着满饭碗的姜片郁闷得无以复加。

日期：2010-11-01　13:25:20

　　15
　　虽然我嘴上对美丽那么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确实，我太沉不住气了。想当年我在深圳都被客户当面指着鼻子骂过，那时尚还能气定神闲，怎么现在隔着个电话就狂躁起来了？确切地说，在前面还算平静，到听到她那句“还让别人吻你手”时，我的神经开始炸了。
　　这毫无疑问说的是面瓜，当时只有小猴儿看到了。
　　居然转个屁股的工夫就让那女人知道了！
　　小猴儿这事做的太不地道。就算你想把自己摘清楚，你就能把我面瓜那里推？那面瓜的女朋友王婵又怎么办？
　　我的预料是正确的。到晚上的时候，王婵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王婵是比较含蓄的人，还温和地称呼了我一声“小花”，她说：“小花，我知道面瓜以前很喜欢你，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下半年就打算结婚了，面瓜又是个比较心软的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单独找他了好吗。”
　　我看着短信哭笑不得。只得回复了条我绝对没那意思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等云云。
　　老鬼说：“看来这女的比较厉害。还知道全方位出击……小猴儿落在她手里，前景堪忧啊。”
　　我说：“她为小猴儿牺牲比较大……估计认定他了。”
　　老鬼说：“不就是打过两次孩子吗。老娘也打过，难道还跟着吴明那个窝囊费一辈子不成。”

　　我说：“他就再没联系过你？有没有复婚的可能？”
　　老鬼朝地上轻蔑地吐了口唾沫：“我呸！复个毛！”
　　顿了一会儿又长叹口气，哀哀道：“想我春三十娘貌美如花……年经轻轻却跟那么个窝囊男人婚了……”
　　我皱皱眉道：“你也不能那样说他……想当初你们还不是爱得跟什么似的……”
　　老鬼道：“呸！老娘当时是被鬼踢了脑袋！对我好算得了什么？他是半夜出去给我买过饭，是给老娘洗过内衣裤，可换了哪个男人在恋爱中不是这样？到真正需要他承担的时候，还是他自己的种，他就怂了！”
　　我想了想，为吴明辩解道：“那时候的确是太年轻了……”

　　老鬼双眉倒立：“呸！难道老子那时候就不年轻么？！又不是让他生，他怕个JB！”
　　老鬼的声音太大，刚好门外有人路过听到，笑嘻嘻地叫道：“妞，他怕不要紧，我JB不怕！
　　这栋楼里住着好几十户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滚！”我捡起老鬼的高跟鞋往门口扔过去，很响亮地“咣当”一声，那声音才渐远了。
　　“你干嘛扔我的鞋？”老鬼道。
　　我无辜地眨眨眼睛：“不扔你的扔谁的？他又不是调戏我。”
　　老鬼看了看我，三两步冲到门口打开大门骂道：“哪个龟儿子再敢调戏你姑奶奶，老娘把你蛋摘了喂狗！”

　　我笑得翻倒在床上。
　　美丽一年要来北京N次，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都没怎么好好玩过。于是第二天我陪她走马观花的玩了几个景点。转换地铁时，美丽赞叹道：“首都就是首都，连地铁都这么有气魄！”
　　我不解道：“怎么？”
　　美丽说：“一百米的距离能让人走出一千米。”
　　鸟瞰着整个紫禁城，美丽长长地叹口气：“每当此时我就会感叹人生而渺小……老花，你说我们为了个男人打起来，那叫什么事儿呢。”
　　我顿了半晌，道：“想当初是谁说男人如衣服……”

　　美丽道：“可你没有那种感觉？即使是件衣服，穿旧了要扔也是舍不得的。”
　　我说：“我真不知道李伟为什么要拍我照片。我……”
　　美丽道：“如果一开始我答应你搬出去，也许就没这档事了。他见你的时间和见我的时间一样长，看久了我的不好，就越发觉得你好。却不知道如果真和你在一起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我说：“你把他压得太厉害了，我看着都渗得慌。”
　　美丽冷哼一声道：“他要是有本事也可以压着我啊？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

　　我叹口气说：“如果他有钱有本事了，你还会找他？”
　　美丽愣住，不说话了。
　　山风好大。却吹不散北京城上空笼罩着的雾气。夕阳浅浅地染红了天边，那红也是朦胧胧，像擦脏了的桌布露出一道边。
　　站了一会儿，我问美丽：“李伟……还对你说过别的什么吗？”看到美丽警觉地转头看我连忙解释：“我是说，他为什么要退婚。”
　　美丽道：“我揍了他一顿，他受不了了。”
　　摸摸脸上的青，仿佛感同身受似的，我身子缩了一缩。

　　美丽又道：“可我不想退……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纠结了好久，我才艰难道：“要不让我跟他谈谈？……我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