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说,你给他写字,回头武三儿找你麻烦。我说为啥找我麻烦?小梅说,你那样写,有挑衅的味道。我哈哈笑,他找我麻烦正好,我一举成名。小梅说你就这么混下去吧,你妈给你还没找好工作?我说快了快了。她说,那天我去你家,帮你姥姥干活,突然觉得你姥姥很可怜,没享过一天福,家里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干的。我默然了片刻,我说等我有能力,我一定要让姥姥享福,一定!
我八六年变得非常有钱,我是牌九场上的牌神。可是我姥姥,在一九八五年,因为操劳过度,突发脑溢血去世。
转眼到了十月下旬,那天下着秋雨,地上很多落叶。我再次去找六六。六六此时已经从小江湖家搬走,住到了大烧饼脸的一个女同学家。这个同学父母是南方的,双双调回南方,于是一家人都走了。房间钥匙暂时没有上交,说还有些东西,下次来一并搬走。大烧饼脸的这个女同学也属于那种心里向往江湖但又恐惧江湖的人,因为心里向往,走时候就对送她的大烧饼脸说,你说过他们经常没地方住,这钥匙给你吧,这里保险。大烧饼脸说,你房子里不是还有东西?她说,你也看见了,就那几个箱子了,也没啥值钱的。大烧饼脸说那你父母?她说,他们不晓得。于是这家人刚走,六六就住了进来。六六拿钱,大烧饼脸买回了一应居家所需。
六六说,江湖人不能住江湖人家,他自己还不能自保,妹子,以后这类地方多留意。
大烧饼脸就让六六亲一口奖赏她,六六说亲啥亲,你咋恁恶心呀,你咋光想这方面,妹子,你有事,哥哥给你赴汤蹈火!
那天下午我去六六那,天很凉,我打着伞,半边身子都湿了。一进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是那种很香的炖鸡汤的暖气。
就大烧饼脸一个在。她在看地摊上买的琼瑶,看的满脸泪水。
她告诉我六六一伙出去干活了,夏天是黄金季节,那些老客们钱没处放,就等别人收,可是因为车站掂包大案,大家都偃旗息鼓了。她说六六要补回这一夏天的损失,要不光阴虚度了,六六他们这一阵很忙。我说一会回来不回来吃饭?她说不一定,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这鸡汤我昨天就炖上了。我说那再等一会,天黑他们不回我就走。她说你别走,我一个人可寂寞,要不你把你对象喊来,咱们把这鸡汤喝了。你看你,一直也不领她来给我看看,咋啦,看不起我不是。我说她不来,等时间吧,她还没太适应。她说啥适应不适应啊,她找上你心里早就适应,咋啦,她是来拯救你的?我说哈哈,我觉得也是,有酒没,有酒我就不走,天可冷,喝两杯。她说你说那是啥话,六六这里还能缺那个?
这时候又来一个人,也是六六门口的,前一阵听说干拍进去了。这家伙尖嘴猴腮,不说话爱先笑。他说妈的回来几天啦,才知道六六住这里,六六呢?大烧饼脸说,都去干活了,昨天出门到现在没回来。
我看出来大烧饼脸不喜欢这个人,脸色没给他好看。
这家伙在屋子里乱转,大烧饼脸又开始看琼瑶,我站在窗边看雨。
那家伙来到我跟前,问我要烟抽,我把口袋里的半盒烟都塞给了他。他说,你知道六六烟放哪里不知道?我说我哪知道。他说他妈的,六六都是好烟,想到六六的好烟,你这烟我还真不想抽,不过不抽咋办,又没有烟。说实话,你这种烟,真不地道,辣嗓子的很,混江湖的,抽这种烟的,还真不多了。混江湖还不是混个面子,你看看人家,再没钱,也是一个口袋装好烟,一个口袋装赖烟,自己抽抽赖烟,人面前抽好烟。你这明显是装穷,来六六这儿的人,许多都装穷给六六看。六六心眼太实在,要不是六六能存住多少钱。我说你~妈~逼你说够没?他一看赶紧说,呵呵,呵呵,也就是说说,又没有说你,你不爱听那我不说了。
然后他就去找大烧饼脸说话。大烧饼脸依旧爱答不理。大烧饼脸外面披个罩衣,里面却单薄,应该没穿内衣,一弯腰能看见里面。刚才我进来,她恰好一弯腰放书本,我赶紧把目光移开了。
这时候大烧饼脸坐那里看书,天很暗,也没开灯,就着厨房窗口的亮光看。我估计那家伙从上面看到了什么,顿时淫心萌动,就去抱大烧饼脸。大烧饼脸说靠~你~妈滚一边!那家伙嬉皮笑脸还去抱,说我就不信你不想,成天守着一堆大男人。你说你,六六又不要你,你跟了我算了,我对你海枯石烂誓不变心。大烧饼脸用书打他的脸,他还是嬉皮笑脸,干啥干啥,哥哥哪一点不中,你何必捏着半拉装紧呀,哈哈哈,你打吧,打是亲骂是爱。大烧饼脸发怒了,拎起板凳朝他头上砸去,靠~你~妈你滚不滚?你滚不滚!!那家伙捂着头大喊,流血啦流血啦,我日弄啥嘞这是,玩笑也开不起了,好好好,咱俩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滚,我等六六,你看你的书吧!
我看到那家伙额头上还真淌下血来。他问红汞在哪,有药棉没有,大烧饼脸不理他,掀开锅盖用筷子捣鸡子,说这鸡子已经不能吃了,彻底柴了。
那家伙又问我,我说我第一次来,我咋知道。
后来他找不到,拿块布按在头上,躺床上老实去了。
天黑的时候,六六一群七八个回来了,一个个都是收获的脸色。那家伙从床上跳下来,六六问他头咋啦,他说不小心碰的。六六拿一把钱塞他口袋里,又拿一把钱塞给我。我说我不要吧,大烧饼脸说,给你你就拿着。结果过后我一查,有三百多。六六塞给我钱时候,那个尖嘴猴腮一直在看,估计是给他的少,他脸色一下变得不太好看。六六一看他,他马上又变了回来。
六六他们回来时候,提了许多熟肉,有烧鸡,有牛肉,还有猪蹄,还有大块的牛肚子。
于是我们就喝酒,喝了一阵酒,六六告诉我,武三儿找了范志。
武三儿找范志,找的别开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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