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玩闹》
第12节

作者: 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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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地上,借着灯光偷偷地向周围观察包围我们的足有五,六百多人,有穿警服的,有穿蓝工作服戴着红色袖章的,手持木棍。成圆环状把我们围在当中。
  傻子低低地声音说“快把刀扔了”他知道我带着刀,我偷偷地把刀扔在不远地一堆草丛中,慌忙也把胳膊上的红绳摘下来,一起扔了。

  我们分别被押上几辆戴蓬的大卡车。车一会儿启动了,开了一会儿到了天钢厂区,我们全部被放在天钢的一个大食堂里,然后每人都报姓名,家庭住址,人按河东,和东郊两拨人分开。
  后来才知道,警方的这次行动是河东分局,东郊分局,和天钢保卫处联合行动,原来对九儿的一个手下,因为喝酒和厂里门卫打了起来,被天钢保卫处抓住了,他供出了今晚将有一次大的群殴。保卫处觉的事情重大,他们通知了河东分局,河东分局又通知了东郊分局。
  原来传说中的严打开始了,丨警丨察们正准备好把社会上的这些玩闹来个撒网式的抓捕,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两个分局调动了全部人马,又向天钢保卫处借了些人,又怕人不够,又向市局以及武警调了人。
  我们被带回了东郊分局,几个有名的玩闹(其实警方早已经有所准备)没有下车直接被送到了拘留所,大的都留在了分局,我们这些小的被送到跃进路派出所。

11二哥判刑了

  丨警丨察把我们的皮带全收了,大家都提着裤子,全部关在一个小屋里,我们这些人都是头一次进派出所,每个人都很害怕,眼睛互相望着,不知所措。还是傻子比较镇静,傻子低低地声音向大家说主:“如果丨警丨察问,大家都说是去看热闹的,其它嘛也别说。”
  丨警丨察本来是要一个一个叫我们出去作笔录的,刚叫了两个人,来了个胖丨警丨察,得有四十多岁,手里拿着根武装带看了看笔录问了问作笔录的丨警丨察:“总共有多少人”
  作笔录的丨警丨察回答道:“其码得有20多个”胖丨警丨察一听就不耐烦了,把笔录往桌子上一扔大声道“得了,得了,一个一个的叫得什么时候才完,都出来吧”
  这个胖丨警丨察我看着眼熟,好像是我班一个同学的家长。我们都提了着裤子,乱哄哄从小屋里出来,在墙根儿上站了一排。胖丨警丨察甩着手中的武装带在我们面前来回走着大声地问我们:为什么去那。我们都说:去看热闹。并且有几个孩子吓得都哭了。
  胖丨警丨察也烦了,大声喝道“就这个还玩闹了,赶快滚吧”
  第二天就让学校把我们拎回去了。丨警丨察们都忙上街抓那些大的玩闹,小偷,流氓,已经没精力再理我们这些中学生了。

  那段日子里,街上的警车特别多,警笛声不断地传来,二厂宿舍区是重灾区,被抓的人不少。我们这几个像被吓破了胆的小耗子,每天都猫在家里不敢出去,要不就窝儿在傻子家的伙单里,抽着烟,互相说着听到消息,谁谁又被抓了。被捕的人一点消息没有,那些被抓的孩子的家长也都是天天愁眉苦脸的,因为都住着近,他们互相之间也像我们这样打听着消息。

  我妈又病倒了,她经不起这种事的压力,我也象也变的非常懂事,每天哪也不去,在家里照顾着妈妈。
  这样的日子得过了四,五个月,快到春节了,二哥他们有消息了,他们这一批是公开宣判的,地点是东郊礼堂。
  那几天刚下完雪,街上还残留着一些被清扫到马路边的积雪。风不大,天气干冷,干冷的。我们这帮孩子不让进礼堂,都在门口站着,四周围也都三一群,俩一伙的站着一些人。门口的丨警丨察都扎着皮带,皮带上挎着枪,戴着白手套,有的就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有的来回的溜达。
  快9点了来了一个车队,前面是几辆挂着警灯的吉普,中间是两辆绿色戴蓬的解放大卡车,两个手持冲锋枪的武警站在车蓬外面。车停下,丨警丨察下来不少,接着从大卡车上下来一队身穿谈蓝色囚服的人,个个都剃着光头。
  “看,大地主”老三小声地说着。
  大地主被两个丨警丨察押着,铁青着脸,眼睛四处张望着,还是那样虎背熊腰,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方向,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女人,穿了件深色的上衣,卷曲的头发向后扎着,露出一张雪白的脸,那是一张有着桃子般形状的脸,没有化装,素颜清目的,但是眼神中依然能流露出一股狐媚。原来外国鸡也来了。
  丨警丨察使劲地把大地主的脑袋往下按,大地主倔强的埂着脖子,被推进了礼堂。这些人中只有大地主是由丨警丨察押着,其它人都是鱼贯地排着队。
  我看见了二哥,他低着头,头皮泛着青光,二哥平常都是留着长发,我还没见过他光头的样子。皮肤比以往更白了,颧骨有些突,清瘦了许多。

  大地主被判了二十年,据说他是早早就被押回了囚车里,他站在台上跃跃欲势的想挣脱开押着他的两个丨警丨察,被宣布扰乱法庭秩序,提前押回看守所。二哥被判了十五年,其它人也都被判了几年十几年不等,只有小地主和二军比较轻,一年劳教。小八一他姐夫是检察院的,而且他那天没有去天钢,只给了6个月的拘役。
  后来判决书,发到家里来了,我妈边看边落泪,那几天她都是以泪洗面,她也挺不容易的。大儿子早早地就夭折了,二儿子又进了监狱,她能不难过吗。
  判决书我也看了,具体内容记不清,只是还记得其中一段情节,说是二哥和大地主他们和一伙人打架,双方约好抽签,各出一个人拿刀往自已胳膊上砍,大地主自已砍了三刀,对方那人接着砍,那人可能是耍心眼了或者是有些怂,砍自已的胳膊不怎么用劲,二哥一看就怒了,冲过去,拿着刀往对方头上连砍了三刀。这也被列为我二哥的罪行之一。看来二哥还有好多事我还不知道。


12 又回到宁河

  街边墙上也贴了法院的公告,公告盖着大大的红章,下面签着法院院长的名子。每天公告前面聚集着一些看公告的人,一些人边看边说:瞧瞧,这些人都不学好呀,有的带孩子的指着公告,对孩子说:你看你再不学好,你就跟上面的人一样,被关起来。
  其实好多人看了,也不知道里面说到的人是谁,公告上都是写的每个人的学名,像这帮玩闹,学名基本没人知道,只有混名才被人记的最深。公告没几天被我在夜里面给撕了。我讨厌那些看公告的人的说话的口气。
  外国鸡还来过我们家一次,买了不少东西,我妈没要,对她态度不怎么好。出门时是我送的她,那阵儿她也很少化装了,穿着也朴素了不少,但我觉得比以前看着顺眼多了,她情绪不高,临走时回头说:“回去吧,以后家里有事,告诉我一声”
  回摹之间,我见那张未扑粉的脸,眼角嘴边竟生出了几许暗纹。
  又是一年的春天来了,脱去了厚厚的冬装,给人一种分外的轻松。告别了这个不愉快的冬天,随着时间流逝,人们逐渐淡忘了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家里父母也不像以前那样愁眉苦脸了。我们这帮孩子也逐渐恢复了往日张扬的生活。
  社会上的治安明显好多了,学校里也安静了许多,平平安安的,快初三毕业了,我的母亲开始逼着我好好学习,争取能考上个好一些的学校。二哥也进监狱了,妈妈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为了能让我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他们把我送回了姥姥家,和学校打好招呼先暂时休几个月的学,然后再回来参加中考。

  那时我的二姨在宁河芦台的一个中学当老师,我就转到她的班里学习。我就这样暂时脱离了傻子他们那帮小群体。
  我又回到了我儿时生长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空气是那样的清新。儿时的伙伴有发育早的,都成了小伙子,显的非常成熟,女孩儿也都笼起了胸脯,红红的脸堂笑起来,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羞涩,热情地呼叫着我的小名和我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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