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4-10 13:01:00
　　38.纸条
　　见到帐篷里多出来的人影后，赵军就一直悬心吊胆着。他眼睛迷迷瞪瞪，头脑混混沌沌，精神萎萎靡靡，整个人如中邪失魂般。事隔几日，那个“扎女孩的小辫子”再一次现身了，不是在虚拟网络中，而是在现实生活中！
　　晚上睡觉前，他又颤巍巍地看了一眼窗户外，月光白煞煞的，他隐约看到那顶绿帐篷的轮廓，里面的灯已经熄了，就像合上了一只朦胧的眼睛。赵军没敢多看，他怕那黄澄澄的光突然亮起来，帐篷里只映出两根细细长长的小辫子，它们翩翩起舞，欢乐地跳着晃着，左右摇摆。
　　赵军回到床边，王旭睡得很熟，他关掉灯，跳上床，很快也睡着了。
　　还好，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出乎赵军的意料之外。他心里对自己说，昨晚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扎女孩的小辫子”说不定也是别人的恶作剧，他之前是这么安慰王旭的，自己更是这么希望的。
　　这天上午空闲之余，赵军就会去看看那顶绿色小帐篷。他还记挂着硕刚所说的预知梦，他甚至想过，单佑文死了也好，雅琪可别死，这样，她就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如果她真的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自己是和她破镜重圆，重归于好呢？还是背着她另外找个女人，让她也尝尝被欺骗的感觉，报复她？
　　不过一整个上午，他每每路过帐篷时，那帐篷的门都被拉得死死的，看不到里面在干什么，也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难道他们都睡死在里面了？这时，赵军又盼着他们千万别死，不然就真的太恐怖了，那么狭小的空间里，装着两具尸体，还离自己那么近……
　　到了下午，赵军的肚子有些饿，他就找到了村里的馄饨摊，准备喝馄饨。这里顺带一句，赵军他们商谈时，都是优先那些普通村民，至于小型菜市场，日杂小百货，小饭馆等生活所需的设施，他们准备全留到最后再商谈拆除，不然他们就要跑去离村子最近的集镇上采购东西了，来来回回，挺麻烦。
　　这家馄饨摊的生意原本是很红火的，而如今由于拆迁搬走了不少村民，这里也变得清淡了许多。

　　在这深秋之际，看着从大锅里冒出的浓浓热气，赵军的心窝里感觉到暖暖的。没一会儿，老板就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他放下手中的这碗馄饨后，用挂在身前的围兜擦了擦手，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音说：“瞧咱这生意，拆迁拆得没法做了。”
　　赵军难堪地笑了一下，说：“为了国家建设嘛。”
　　老板走回灶前，一边用勺子在大锅里搅合，一边说：“咱可没那么伟大。”
　　说话间，雅琪拿着两个饭盒，来到摊子前，细细地说：“老板，两碗馄饨，装饭盒带走。”

　　赵军发现雅琪后，连忙喊了一声：“小琪！”
　　雅琪看见赵军，走了过去，说：“真巧啊，我想买点吃的带回去，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家馄饨摊。”
　　赵军喝了一口汤，说：“怎么还没吃啊？”
　　“是的。”雅琪在赵军身边坐下来，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
　　“他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雅琪顿了一下，说：“他病了，身体不舒服，在帐篷里休息。”
　　“他怎么了？”赵军假装关心地问。
　　“他精神不太好。”
　　“精神不太好？”
　　“恩……”
　　赵军见雅琪的眼神有些不坚定，四下飘移，似乎有事瞒着自己。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赵军试探地问了一句。

　　雅琪踌躇了老半天，终于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来。
　　赵军放下手中的勺子，接过那张纸条，展开，他看到上面横七竖八地画着几个字，很潦草，下笔也很重，纸都被划破了。他在心中默默读了一遍那几个字——为啥打扰我休息？！！！
2012-4-10 14:59:00
　　赵军琢磨了一下，没明白，他问：“什么意思？”
　　雅琪拿回那张纸条，塞进裤兜，说：“这张纸条是单佑文昨天傍晚在帐篷外发现的。”
　　赵军吞了一颗馄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雅琪说：“刚开始，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单佑文说了一句让我头皮发麻的话！”
　　“什么话？”
　　雅琪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巴，轻声说：“他说，他说这张纸条是山上那具尸体写给他的！”
　　“怎么可能？！”赵军叫了一声，把另一桌正在喝馄饨的两个村民吓了一跳，他们转过身，奇怪地看着赵军。
　　赵军立马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馄饨。
　　直到他们全都转回身去，雅琪才说：“他说那晚，他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那具尸体，结果打扰到他了，这也是他手电筒为什么会在那时突然熄灭的原因。”
　　赵军脑子转了一下，说：“别怕，我觉得那小子想多了。”

　　“我也希望如此。”
　　接着，他们又随便聊了几句。
　　“小姐，两碗馄饨好喽！”老板响亮地喊了一声，像个大喇叭。
　　“来了。”雅琪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和赵军道了个别，接着小心翼翼地端着装满馄饨的饭盒离开了。
　　看着雅琪离开的背影，赵军知道，那姓单的小子还在帐篷里等着她回去填饱肚子呢。

2012-4-10 17:14:00
　　39.精神病院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赵军只见过单佑文一次，他脸色惨白，神情恍惚，只露了一个面，就又钻进帐篷里去了。
　　这天，雅琪找到赵军，她告诉赵军，单佑文的精神越来越消沉了，有时候甚至还会说些胡话。她很无助，又不敢打电话跟单佑文的父母说，他父母一直视儿子为掌中宝，心里肉，如果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气急败坏的。
　　赵军说：“你可以带他回去啊。”
　　她说：“以单佑文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不能开车，而且我又不懂开车。”
　　赵军说：“我也不会。”
　　最后雅琪只能说：“再休息两天，不行的话，就打电话叫几个朋友来接我们回去。”
　　同一天，赵军听村里人说，张大江的病情好些了。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件花格子红棉袄，他心底一直有个疙瘩，他决定请一天假，去找张大江问个清楚。

　　待他打听到张大江入住的精神病院地址后，也就是第二天，他带了一些钱，上路了，他对硕刚和王旭说，回家办点事儿。
　　走出九石村后，他沿着路，寻了老半天，才找到辆交通工具——摩的。
　　摩的司机骑着辆红色摩托车，没有带头盔，这不安全，不过赵军没办法。他看见赵军急匆匆地走过来，赶忙问：“师傅，去哪？便宜。”
　　赵军直接跨上那辆红色摩托车，说：“晓石镇。”
　　那人大吼一声：“好嘞！师傅，抓紧了！”说完就“轰”的一声，载着赵军飞快地驶走了。
　　晓石镇是离九石村最近的集镇，这里不像九石村，热闹得很。赵军很快就到了这个小镇上，一下子，各种各样的叫卖声窜进了他的耳朵，各种各样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各种各样的人跳进了他的视线。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直接奔向了汽车站。
　　一个黝黑的胖女人，高高地举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XX路，其它两个字笔画繁多，赵军不认识，不过村里人告诉他，晓石镇汽车站里的所有车，都经过张大江所在的精神病院，那一站就叫明美精神病院。
　　汽车站此时只停着这一辆车，赵军没有多想，直接上了车。上车后，他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售票员是个男的，长得很凶，像黑社会，他走过来问赵军：“去哪？”
　　赵军说：“明美精神病院。”
　　那男人看也不看赵军，说：“五十。”
　　赵军坐直了身子，说：“这么贵？”他怀疑自己上了黑车。
　　“都这个价，不去就滚蛋。”男人凶巴巴地说。
　　赵军看了看窗外，还是只有这一辆车，他一咬牙，掏出一张绿票子，递给了那男的。
　　那男的接过钱，在光底下照了一下，然后直接窝成一个团，捏在手里，走向下一个乘客，接着问：“去哪？”
　　赵军没有继续看他，而是把头转向窗户，看车外。

　　这里的车子不比城里的汽车，破烂不说，还有满车厢的怪异味儿，汗臭味，脚丫味，狐臭味，虾条味，萝卜饼味，韭菜盒味儿；更有炸耳朵的聒噪声，嬉笑声，说话声，争吵声，打嗝声，放屁声，小娃子啼哭声。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来到赵军身旁的座位前，坐了下来。长相凶恶的售票员赶紧跟了过来，问：“去哪？”
　　中年男子说：“明美精神病院。”
　　赵军听他要去的地方和自己一样，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他戴着一副墨镜，活像个瞎子，身上穿着件宽宽松松的白大褂，更像个精神病人。
　　赵军立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继续看车外。
　　不一会儿，车子就坐满了人，味道更大了，声音更杂了。又过了一分钟，车子终于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