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间游戏——我们生活在神秘的寓言中》
第50节作者:
偷渡多瑙河 可是他的确又感到自己的这颗心怎么也不能完全依附在安惠的身上。他的心是飘忽不定的,象没有皈依的游魂般在安惠和无双之间游移。
汪勿言对着安惠忙碌的背影说:“安惠,我们还是请个保姆吧!”
安惠边拖着地板边说:“请什么保姆!我不就是你们两个男人的保姆吗?”
“我是说你该跟着我享享清福了。”
安惠头也不抬地说:“那不是享福,那是遭罪。我那么年轻,在家里就要人侍候了,我会不安心的。其实,人有点事做才是一种享受,一旦空闲下来,就会空虚,就会寂寞,那才叫遭罪呢。”
汪勿言笑道:“你说话就是一套一套的。你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我说不过你。”
“你原来不也是老师吗?”
“我已经退出来好多年了,哪儿还配叫什么老师?”
这时安惠停了手中的活儿,用手捋了一下散落在眉毛前的一缕刘海,眼神有点幽怨地说:“其实,我还真的希望你继续当你的老师。这样我们一家三口每天团团圆圆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那才是一种和睦一种幸福。”
汪勿言看着安惠的眼神,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安,说道:“你当初不是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该有一个成功的事业吗?”
安惠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说道:“那时不是没有尝过做一个事业有成的成功男人的妻子的滋味吗?”
汪勿言也笑道:“现在尝到了吗?”
安惠又笑了一下,依旧象是苦笑:“好像尝到了,但是不确定。不过不是想象的那么美好。”
“那好,我干脆将现在的公司全部转手,安安心心地回家当你的全职丈夫。你觉得怎么样?”
“算了吧!你别口是心非的了。你汪勿言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再说,已经放出去的心,还能够收回来。除非那颗心已经老了!”
安惠说这话的时候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着汪勿言。
汪勿言有些承受不住安惠眼神的重量,他开始躲闪。
日期:2010-10-16 12:07:00
安惠觉得也不能把汪勿言搞得太尴尬,毕竟汪勿言很难安安心心在家里呆这么长的时间。所以她适可而止地从汪勿言的脸上收回了她的那两道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埋下头,继续拖着地板。
但是安惠貌似漫不经心的话已经触动了汪勿言的心,他感到内心里升腾起一股悲凉。这股悲凉的情绪来得有些不明就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自私得有些可怕,在一味索取的时候,恰恰忘记了自己应该有所付出。
这个家,他也许真的付出的太少了,甚至几乎就要在他的心中被渐渐淡忘了。
而现在,当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家的存在的时候,家依旧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温馨气息。
汪勿言轻轻地闭上眼睛,把下颌放在儿子的脑瓜顶上。儿子并不明白大人说话的含义,他在专注地看着液晶大屏幕上的动画片。在他天真纯洁的世界里,充斥着的便是如同动画片里的远离现实的漫无边际的幻想。
这是幸福时光里的幸福童话。
此时汪勿言突然想起了陈老师失踪前拉着他的手对他说的话:
“勿言,你要去把童话找回来!”
当初他和师娘都以为陈老师说的只不过是一句疯话,而现在看来,陈老师的这句疯话却暗含着深刻的意味。因为汪勿言的确已经没有了童话。只有浸淫在童话里的时光才是幸福的时光。那样的时光沐浴在透明温馨的晨光之中,可以和万物一起生长,充满了勃勃生机!
而汪勿言是不可能再有童话了。不仅仅是他失去了童话,安惠也失去了,很多人都失去了。
陈老师的话这时又清晰地浮想在汪勿言的脑海:
“每个人都有一双黑色的翅膀,它会载着你的梦在夜间翱翔!”
“当你们已经开始在社会上闯荡的时候,你们已经失去了童话。童话的大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向你们紧紧地关闭了。”
“孩子,我在寻造我的童话。我把它丢了!”
汪勿言现在想起来,他和师娘都以为是疯掉了的陈老师实际上比谁都清醒,也许疯掉了的是自以为清醒的汪勿言也说不清。
想到这儿,汪勿言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汪勿言的眼睛里此刻透露出一股痴迷的光芒。安惠已经停止了拖地板,正看见汪勿言痴迷的眼神。
安惠走过去,紧挨着汪勿言轻轻坐下。汪勿言并没有察觉安惠坐在了他的声旁,眼睛依旧痴迷的漫无目的地看着电视墙。
安惠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汪勿言,汪勿言陡然间回过神,见安惠正默默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朝安惠笑笑。
安惠柔声问:“想什么呢?这么着迷。”
汪勿言笑着说:“在想我的班主任陈老师说的话。”
“陈老师不是疯了吗?他的话有什么好想的?”
安惠边说边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准备削。
汪勿言说:“也许陈老师没有疯!也许是以为他疯了的人疯了。”
安惠笑道:“你说这话还真象是疯了。”
“也许吧。”
安惠这时柔声安慰道:“难得在家里放松一下,就别去想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了。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安惠起身要到厨房里去拿削水果的小刀。
汪勿言拉住安惠,说:“你陪我坐坐。”
安惠又温顺地坐了下来。
“我突然又想去找陈老师了。”
“你不是已经四处去找过了吗?人海茫茫的,要找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怎么找?除非出现巧合在路口遇见。”
“我总觉得陈老师有话要对我说。”
“你别越来越胡说了。你是不是真的脑子不正常了?”
“你认为呢?”
“我认为有点那方面的趋势。”
“你别说,我现在还真想自己疯了。疯了就自由了,解脱了。就可以天马行空地想一些事情了,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做一些事情了。你知道吗?只有疯了得人作出的叛道离经的事情人们才会认可,才会认为是合情合理的。疯子也是有优越性的!”
“你真的是疯了!”
汪勿言哈哈哈地笑起来。
儿子汪思羽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突然放声大笑,睁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看着汪勿言,说:“爸爸!我都没笑,你为什么会笑?”
安惠说:“爸爸是在笑妈妈长得丑。不是在笑动画片里的人。”
汪思羽天真地说:“妈妈不丑!妈妈最漂亮。爸爸坏!”
安惠满意地把汪思羽从汪勿言的怀中抢抱过来,狠狠地亲了汪思羽的小脸蛋一口,说道:“还是我的儿子乖!”
汪勿言止住了笑声,他觉得这样的笑就像是一种释放,非常畅快。
日期:2010-10-16 17:33:00
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汪勿言体念到了一种轻松的氛围。他甚至忘记了晚上还有一场对他来说相当艰难的饭局。
他又将儿子汪思羽从安惠的手上抱了过去,对汪思羽说:“来,爸爸继续陪你看动画片。”
安惠看见汪勿言对儿子汪思羽疼爱有加的表情,心里升腾起一种失落的情绪,站起身,默默地走进卧室。
汪勿言察觉出了安惠的黯然神伤,但没有马上去安慰安惠,而是依旧抱着汪思羽,就像抱着一件珍贵的宝贝。
安惠走进卧室,轻轻掩上房门,独自坐在床沿。卧室里的窗帘没有拉上,透过明净的玻璃,可以眺望不远处连绵不绝的起伏错落的群山。
汪勿言当初和安惠选中了这套宽大的房子,看中的就是这套房子的采光很好,特别是卧室的这道窗户,前面没有任何遮挡物,抬眼就能看见不远处的群山。
当初安惠和汪勿言在这儿共筑爱巢的时候,安惠年轻幸福的心里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成了生活的宠儿,以为这一辈子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奢求了。
然而现在,安惠觉得这套大房子就像她的心一样,越来越空了。
假如没有儿子汪思羽的存在,这套大房子也许早就人去楼空了。
她觉得她和汪勿言之间,只有汪思羽是维系着这个家的唯一纽带。想到这儿,一股寂寞和荒凉的情绪在安惠的心里弥漫开来。
安惠知道,家庭可以勉强维系,而爱是不能强求的。
她和汪勿言之间也许不是不能爱,而是没有爱!爱已经象油尽灯枯的火苗,在冷清的夜色里渐渐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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