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宝开始擦起了骨头,我让大牙在旁边看着点小宝,也担心小宝一个人害怕,至少大牙在旁边站着,那小子不敢装熊,就是心里再怕,为了不让大牙以后不埋汰他,也会咬牙坚持下去。我自己则跟上爷爷去瞧瞧那边的热闹。
爷爷他们走了大约一百米左右,基本上也快走出坟圈子了,这才停了下来,爷爷用手指着前面的一块空地告诉那几个小伙子具体的区域以后,就让他们几个人挖土掘坑。
然后爷爷掏出罗盘,定了定方位,前后左右看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就这儿得了吧,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地,也是旺气回旋之所,希望以后能安生些,不至于尸骨再受苦了。”
又仔细的看了看西北角那片,招手叫过来一个小伙子,连手带脚比划了半天,告诉那小伙子到北边地里取些土,把这块儿给填上,踩实,与那边看齐。小伙子弄明白后,就开始按吩咐去照办了。
我站在爷爷身边有些不解,就抬头问爷爷:“爷,那块离这儿挺远的,又不往那疙瘩埋,填它干啥玩应啊?”
爷爷听我问他这个,笑了一笑。好像他很愿意告诉我这些东西,每次我问,他都会耐心的告诉我,尽管当时大多数时候我也听不太懂。
爷爷瞅着那边对我说:“那个是新选的墓穴的西北角,对于这个新选的坟址来说是缺角,形成凹几煞,这样会导致家族中的孩子早亡、意外死亡。估计是他已经没有后人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填平为好。也算尽力而为,积积阴德。”然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小宝的被牵扯进来,不知道是天意还是无意,至于和这墓里的人有什么关系谁也不知道,“拾金”能不能了断。以后还能不能再有麻烦事,太多的不确定。
农村人干惯了力气活,几个大小伙子挖个坟坑还是很有速度的。不到半小时基本上就弄出了一个长约二米,宽有近二米,深也有一米半左右的坑。看不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干起活来还真是行家里手,这个大坑挖的很是平整,笔直,口大底小,呈梯形向下延伸。爷爷看了看后,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又向着小宝那边走去。
这一路折腾,已经过了晌午,到了饭口的时候,村民们也接二连三的回家做饭,喂牲口,坟场上的人也少了很多。
风也似乎大了起来,东北的天气就是这样,过了晌午,气温就会骤降,感觉冷了不少,再加上这里的环境,或是阴气太重的缘故,站着的人都禁不住的直打哆嗦。
小宝蹲在芦苇席上,在韩叔的指点下,一块一块的仔细的擦着骨头。那种黑色的灰皮似乎是粘在了骨头上一样,擦起来并不容易,要不停的来回蹭多下才能擦掉。而擦骨是不能中途歇气的,必须一气完成。
本来小宝那时也是个孩子,明显感觉有点厌烦了这种事情,嘟着嘴,脸也冻得通红,手也冻得通红,却不得不一块一块的擦着。擦好的骨头,被韩叔直接放入旁边准备好的坛子里。
终于只剩下最后的头骨了,也许是胜利在望吧,小宝的速度明显也加快了起来。用左手托着头骨,右手开始擦拭着。
就在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从头骨里面爬出一只甲虫。黝黑的甲壳黑得发亮,有大拇指肚的大小,一对长鳌长满了锯齿,似乎是长期生活在地下的缘故,眼睛退化的十分小,像小米粒一样安在头顶,却不是分在两边,而是在一条直线上,上下分布。头顶还有一个弯勾的小角。这虫子突然的爬了出来,速度却是极快,顺着头骨的眼眶里钻了出来,直奔小宝的手爬去。
小宝本来也是感觉到马上要完成了,心里也有些高兴,精神有些放松,突然出来这么一个东西,爬得又是飞快,眼看就要爬到手上了,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无意识的把头骨甩出去后,脸色变得白的吓人,一点血色也没有,直直的向后倒去,竟是昏死过去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人群里惊出一连串的长叫。
我和爷爷一行人刚刚走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小宝甩出了头骨,然后就倒了下去。爷爷慌忙奔着头骨跑去,而韩叔则抱起了小宝,一阵敲打。
我也跑到大牙身边,一脸不解的赶忙问大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牙因为一直在旁边陪小宝,所以看得真真的。这时候也是张着大嘴,面无血色,我一阵的摇晃。他才缓过一口气,对着我说:“来……来……来亮,虫……虫子,黑色的虫子。”
我听得一头雾水,接着问大牙,“大牙,你说啥虫子,啊?啥黑色的虫子啊?你倒是说话啊?”
大牙结结巴巴的连比划带形容,总算是让我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已经把头骨捡了回来,只是这一甩力量不小,冬天的地面都冻住了,虽然地面上有雪,但也把头骨摔成了两块。
爷爷把头骨拾回来后,直接放在了坛子里。
擦骨是不能歇气的,就是拍醒小宝接着再擦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爷爷直接把坛子口封好,取出一支毛笔,蘸着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红色颜料,写了一个古怪的文字,现在想想有点像鸟篆,应该是个“福”字。
爷爷做完这些后才走过来,看了看韩叔怀里的小宝,翻了翻眼皮,摸了摸脉,对韩叔说:“不打紧的,惊吓过度,身子又虚,你带孩子先回去吧。一会就会醒过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整吧。”
韩叔这时早已经吓得有点傻了,听爷爷说完,说了几句道谢类的话,就踉踉跄跄地抱着小宝往家里跑去。
爷他这才问旁边的人这里究竟出啥事了?为什么小宝会把头骨扔出去,为什么会晕倒?在大牙的述说和周围人的补充下,爷爷最后点了点头,倒吸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了句:“天意,命啊。”
据爷爷后来对我讲,这种虫子叫“尸虫”,也叫埋葬虫。
尸虫的体长从很小到三四公分长的都有。它们的外表有的呈黑色,有的呈五光六色,明亮的橙色、黄色、红色都有。黑色的尸虫以吸食尸体内的血液、体液为生;黄色的尸虫以吸食尸体的内脏器官为生;红色的尸虫以吸食尸体的皮肤肌肉为生。一般都是群生,这种单生的尸虫很是少见。
这个墓的风水是不可能生出这种尸虫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人未死时,体内就人为的放养了一只尸虫,究竟是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坟里的人物真是太神秘了。
只是为了不让韩叔家里人恐慌,爷爷只对我说了这些,并且告诉我不要和别人说这个,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了看旁边装骨头的坛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就问爷爷:“爷,小宝会不会出事?”
爷爷看了看我,想了一想说:“富贵在天,听天由命。这孩子要是能顺利的擦骨进金,或许就没有什么事了。但现在这一变数,也是始料不及的,可能是命中注定吧,恐怕顶多还有二十年的命数。
拾金进金一事,如果操作不当,会累及已故之人,自身的‘命魂’也会受损,折损阳寿。人活到三十后运平命定,变数就不会很大了,如果小宝他福大命大造化大,挺过二十年,过了三十岁也就没有什么事了,就是不晓得这二十年这小子能不能抗过去。”
我听爷爷如此一说,感觉事情很严重。有一种很难说出的感觉,真像马上就到了生离死别一样的难受。
[卷一 偏脸古城]第十章 进金
爷爷蹲在地上,摸索出烟叶子,用手慢慢的揉了起来,揉得差不多了,又抽出一张卷烟纸,三拧两拧就卷成了烟卷,伸出石头在纸上舔了一下,然后两手一转,就卷完了,掐掉烟卷顶部的纸捻部分,点上火,吸了起来。
大牙这时也凑到我身边,看得出来,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紧张中缓解过来。
我本来以为是爷爷碰到这种事情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所以才在那里叭嗒叭嗒的抽烟,想着办法。但发现爷爷时不时的就掏出他那块老怀表就看一下时,我才感觉到,爷爷好像是在等时间,估摸着是这“进金”也是讲究时辰的,只是不得而知了。
进金也叫入金,是指把拾金后的骨骸全部装入“黄金斗”中,葬于事先选好的风水吉穴。
黄金斗,就是用于装骨骸的陶罐或是瓷缸,俗称“金斗瓮”。黄金斗男女有别,男性使用的黄金斗较高,女性使用的黄金斗略矮,男女的斗盖上会写上不同的字。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太阳已经偏西,风也大了起来,吹着蓬子上的塑料布,发出“唔唔”的响声,像是有人趴在耳边不停的在哭,听得心里直发毛。
正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爷爷终于走了过了来说:“已经是申时了,可以进金了,一定要在一个时辰内完成,待到酉时一到,阴气凝聚,就会前功尽弃了。”
听到是申时,这个我还才知道应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而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
爷爷左手抄起装有骨骸的金斗,右手按在斗盖上,让胡子帮着拿上装着陪葬品的坛子和箱子,小心谨慎去向前边刚挖好的墓地走去。
爷爷把“金斗”摆在墓穴的后方偏西一点的位置。烧了一把香插在墓穴前,接着取出一瓶酒,祭拜了一下,无论是插香还是祭酒的动作都感觉手法很好看,如行云流水一样飘逸。看爷爷做着这些事情,反而倒并不觉得有多诡异或是不习惯。
将韩叔早已准备好的“三牲”摆在墓前,朝向“龙口”。龙口是风水中的一个术语,风水术数把自然的景象,看为宇宙生命现象的呈现,把山势的起伏看成活生生的动物。用中国的神兽“龙”来形容。“龙”就是山脉。天地间有一股不可遏制的生气,潜藏在大自然间。这股生气,凝而成点,是活力生气之源,在风水说称为“穴”。
“穴”并不是容易寻到的,很多风水术士找寻了一辈子恐怕有的也找不到一处理想之“穴”。山古嶙峋的主脉虽然是种奇观,但不并适合居住。它的意义只是在形成源远流长的河流。而这种主脉一定要经过几次跌宕,从石山到土山,把煞气卸掉,在这种环境中,必有一点为灵气所钟,生气凝聚,凝而成“穴“。
听爷爷说过,我们村旁的这个坟圈子所在的地方也是一处旺穴。此“穴”的龙口在东南巽位,也称得上是龙真而穴正,水秀而沙明。
看着已经准备妥当后,爷爷又烧着了一大捆烧纸,口里也嘀咕着什么,说得速度很快,吐字也不是很清楚,我离得有些距离,就没有听清到底在说些什么,想想应该类似是一些咒语祷词之类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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