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让我考虑一下。我不能信口开河。”
　　秦致志明显地在进行着心算。一会，他报出答案：
　　“最多的一家将近100万。最少的也有10多万。平均下来当是30万左右。当然，这是产值——也就是营业收入，不能算是纯利润。纯利是不会有这么高的。”
　　“哦！”金志平听得此言，也不由得为之脸色一变。他继续问：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秦先生最后一次离职，距今已有多长时间？”
　　这回，轮到秦致志脸色一变，他似不愿回答，但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允诺在先，又怎能失信于后？

　　于是，他脱口答道：
　　“两周时间吧。在下失业，不到半个月而已。”
　　金志平似在思考着什么，半天没有吭声。
　　他把玩着扎啤酒杯，沉吟着，似有话出口，但又忍着不说。
　　“金总，给点评价吧！我知道对于我这样的职场规划，大多数人都会无法理解。非议也非常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有思想准备，也有承压能力！”

　　秦致志举杯向金志平示意同饮。
　　金志平未做理会。有人邀请而不予回应，对金志平来说，这是很罕见的举动。
　　日期：2010-11-20　15:33:51
　　金志平放下扎啤酒杯，眼盯住秦致志，忽然正色道：
　　“秦先生，何必自己欺骗自己呢？！”
　　见秦致志猛地一怔，金志平继续由严肃到严厉地说：

　　“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伯父吗？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对得起你当年所就读的学校吗？
　　“一开始，我相信你也是迫于无奈，用谎言来掩盖你的失败。可是，有的人‘知耻近乎勇’，会面对挫折，承认现实，迎难而上，痛改前非。比如我的朋友叫马明明的，就是成功范例。他虽然也几乎总是跨不出试用期这道坎，但几经努力，现在已是南雁飞的办公室主任，年薪至少已是半个一百万。
　　而有的人，则在谎言中得到了麻丨醉丨，甚至得到了陶醉，难以自拔，越陷越深。把虚构的谎言，重复一千遍，说谎者自己都把它当成了事实与真理。想一想，这是多么地可悲又可笑……”
　　“金总……你，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怎么啦——我？！”
　　暗色灯光下，秦致志脸色红一块白一块，酷似尿床后快阴干的白色纯棉床单。

　　他有些语无伦次。既感无比惊诧，又快恼羞成怒了。
　　日期：2010-11-20　15:35:17
　　“不要演戏了。”金志平恢复了惯常的语重心长。道：
　　“这是你那天在人才市场递上的简历。我接到你伯父裘自省的求助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它，而且也非常感谢有它。否则，仅凭你一家之言，一张好嘴，我还真难以判断真相，甚至会被蒙骗……
　　“虽然你伯父仅仅提到他的侄子姓秦，但是我马上就联想到了你。一看你的毕业院校，就完全把你和裘自省的侄子画上了等号。我按你简历上印的公司逐一打去电话，以猎头公司的名义对你进行了一番调查。

　　“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你的手法确实很有创意：衣着光鲜、神采奕奕地去忽悠各大公司大老板，吹嘘自己无所不能，张口就要万元月薪，确确实实地能嘘住一些人。
　　“可惜，你要么是根本不想脚踏实地，要么就是言过其实无法胜任，总之是在工作个几十天就会露出马脚。有时是老板炒你，有时也确实是你炒老板——但你炒老板之时，正是老板求之不得之日。
　　“你的心态，我就大胆地妄加揣测一下：反正张口就要上万高薪，能蒙上一个老板，是一个老板。拥有一个职位，哪怕仅仅干上一个月，也有万元进账。然后哪怕失业，也会暂时衣食无忧。
　　“可惜，你这个北大才子，就被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所绑架，进而陷入了恶性循环。
　　“至于你是否为这些企业创造过利润与财富，或者说，你是在为这些企业创造价值还是制造损失，我就不明说了，你比我更加心知肚明。——你的薪水，就是他们的损失。

　　唉！秦致志先生，你这样想，这样做，何苦来哉！”
　　金志平长叹一声。
　　日期：2010-11-20　15:36:10
　　秦致志忽然举起一满扎啤酒，仰头全部灌下去！
　　金志平决心不留情面，狠狠地再用毒舌之针，刺入秦致志的灵魂，使他疼痛，使他惊醒。

　　“欺骗别人的人，一句谎言说出口后，必须要用一千句谎来圆它。你不该在人才市场，非要递我一张用以证明你上一份工作和职务的名片。
　　“这张名片，不仅是狗尾续貂，而且叫弄巧成拙。你的头衔是天信集团的企划发展部经理。这头衔，对于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已经够响了。
　　“带着好奇，也带着怀疑，我按名片上的座机拨了过去。一直无人接听。我当时善意地替你辨析：莫非是企划发展部经理使用的是单独的办公室，而新的企划发展部经理还未到岗？如果真是这样，当然暂时就不可能有人接电话的。
　　“也是巧合。那天中午，因为要加班，我边吃着份饭边上网，突然又看见扔在桌上的那张名片。信手拨过去，电话总算通了，一位女士接的。
　　“我说请找一下秦致志先生。电话那头的女士，很礼貌地告诉我：秦致志上班去了。注意，她是说‘秦致志上班去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虽然于心不忍，也觉得不够光明磊落，但我仍硬着心肠问了一句：请问你是秦致志的……她说，哦，我是秦致志的女朋友。她很客气地说，这是他的宅电，有事请留言，或者晚上8点以后来电……
　　“也就是说，你没有上班，但你欺骗你的女友，你一直在上班。你利用你女友白天去上班不在家的空子，在名片上印着家庭电话。当然，以你的智商，你不会瞎编一个号码，否则一拨过去是个空号，会马上露馅。但不幸的是，这天中午你女朋友不巧在家。我随后查询到了天信集团的总机，从人力资源部打听到你确实曾在天信集团工作过，但工作不到一个月就‘被离职‘了。离职时间，距今天咱俩喝扎啤，已有快6个月了。”

　　我可以恶毒地想象，你今天打扮得如此帅气、正式，神采奕奕，风度翩翩，出门时一定是和女友来了个吻别，很深情地告诉她，你将一如既往地正要去全国名企上班……”
　　秦致志未等金志平说完，突然站起身，拔足狂奔。
　　他一头冲进“大四”包间的洗手间，也顾不上掩门，“哇！哇”地狂呕起来……
　　日期：2010-11-22　14:38:21
　　第二十三章毕业头三年决定职场一生

　　吴航杀过层层关口，最终能坐到太目集团行政部的办公室，成为一名正在试用期的员工。
　　这足以证明吴航是优秀的。当时，共有九名应届毕业生抢占这一位置。其中还有一名清华大学、二名人民大学这样的顶级高校的毕业生。
　　但突出重围，获取胜利的，只有吴航一人。
　　吴航的职位和当年的朗浪一样，采购员。当然，是试用期的采购员。
　　但是，试用期的采购员，也是采购员。
　　就好比幼儿园的女孩和男孩，归根结底，也是女人和男人。

　　别看他们现在还互相手牵着手，彼此关照着在墙角拉屎撒尿。20年一过，一个当了娘，另一个做了爹。
　　大家别忘了，当初仍处于试用期的郎浪，光上交给集团的采购回扣款就高达上万元。
　　自那以后，太目集团制定了更为严苛的关于采购的规章制度，效果明显，但是也不可能完全杜绝在采购中有暗箱操作的现象。
　　甚至，关言就从内心深处未曾打算彻底地使集团采购过程完全清清白白。
　　古人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只要过得去，别太过分，别贪得无厌，适当的油水还是可以捞到的。
　　吴航刚刚大学毕业，就遇到了郎浪——此时的行政部副经理郎浪，所主管的就有采购部门——决定了吴航此后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