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哭,引得台下人群一阵骚动,那李小姐在瘟疫之中陪父亲多次亲临灾区,亲手熬药给百姓看病,后来在青楼期间,又曾经几次研制出神药良方,救过无数人的性命,这些前来观刑的百姓,有许多都是受过她恩惠的人,更多的人早已经是对“艳医”悬壶济世的大名如雷灌耳,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一看到老刘哭得如此凄惨,李小姐又一脸的坦然悲哀,就知道这必定是一个冤狱,可是,敢怒不敢言呐,身为平头百姓,又能如何呢?
就有一个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钱,隔着人群砸到刑台上,高声喊道:这捐红的钱,乡亲们出了!刀爷,请痛快送李小姐一家安心上路吧!
一时间那人群里无数的人慷慨解囊,铜钱如雨一般飞向刑台,叮叮当当落成一片,李小姐终于笑了,一咧嘴,便滴出殷稠的血来,原来方县官担心李小姐和左渊在刑台上胡说,早已经在昨夜里,派人将二人的舌头割去了……
日期:2010-11-12 9:00:00
第六十一章 法场迷情
做亏心事的人未必一定会愧疚,只要他做得心安理得,也只有那些被自己的道德约束住的人才会感觉到不安,没道德的人不会……
那方县令经历了沙场无数的斗争,早已经对生杀屠戮之事习以为常,当初在天京城里,他搬一把太师椅,坐着看手下的官兵将那城里的太平军残部或是无辜百姓抓来,从他面前经过,只消挥一挥手,便是一颗人头落地,半日里那人头就已经积满了十几个大筐,那竹筐死沉死沉,由两个年轻的校卫抬着去倒进死人坑,边走边谈笑风生。连手下尚且如此,何况那方县令了……所以今天杀李小姐一家四口,难道不是小菜一碟吗?
而且就连方县令身边的亲戚佣人当时也明显地感觉到,方县令在经过了这一场大病之后,性情也改变了许多,原来对家人朋友还多少保留的最后一点温情和慈爱也荡然无存,甚至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方小姐,也是毫无喜色,终日里拉长了一副苦瓜脸,不但经常午夜的时候在院子里游荡,还常常一个人望着东墙上血红的夕阳发呆,平时无事,最多的就是钻进库房里,把自己反锁在里面跟搜刮来的那些金银财宝独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脸的满足与塌实。
再往后,就经常在午夜听到方县令的库房内,传出来击鼓的声音,隐隐地听到方县令唱曲儿,声音低沉凄凉,没人敢去问他唱的是什么,再过两天,那声音就隐隐地变了,到后半夜,变得像个女人的哭声一样,尖尖地,阴森森地……
可是现在,那方县令却是一脸的得意与潇洒,做过这么多事之后,自己不还是安然坐这这里?他自己坐拥荣华富贵,面对跪的是灰头土脸的仇家,谁能奈何他?做人嘛,狭路相逢勇者胜,太软弱了毕竟不好,要不怎么说好人没好报呢,做哪门子好人?只有权势和富贵可以保你一生平安享乐。
午时的阳光渐渐西偏而去,方县令鄙夷地看着那些满天落下的铜钱雨,叹口气说这帮愚民,意气用事,又能如何?手一抖,那行刑令就飞将出去,“啪”一声落在刑台上,跳了一下,翻过来,白漆的木板上用黑墨写着个醒目的“斩”字,用丹红朱砂画着圈儿……
照理这满门抄斩,第一个肯定是男人,那侩子手苦笑着摇了摇头,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奋力将手里的鬼头大刀举了起来,那左渊本是一介乡野村夫,眼看死期已到,那明晃晃的大刀片子只要往下一落就是身首异处,时间宝贵,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要去讲,可早已没有了舌头,惟一能做的,就是对着李小姐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眼神是什么样的,没人说得清楚,有人说是爱怜,有人说是怜惜,有人说是怨恨,也有人说是无比的不舍。
但无论怎么样,那刀已应声挥到,左渊只觉脖子一凉,然后是千倾热血喷薄而出,人头滚落尸身扑倒,反剪在背后粗糙的大手伸开,掉出一个字条,侩子手弯腰拣起来,打开一看,是两个字,估计是头一天晚上问狱卒借的纸笔写的,关于字条上的两个字是什么,现在也无从考证了,传言中有站得近的人,模糊看到字条上的字,有两个说法,有人说写的是“娘子”,有人说写的是“婊子”……
左渊死于刀下,那李小姐看着活生生又一条家人的性命丧于眼前,自感觉回天无力,但见侩子手提着刀走向自己,站在侧身后,她也只能闭目长叹,正等着手起刀落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嘈杂起来,一个白衣身影拍马杀到,抡刀砍翻了刑场外的几个拦路的狱卒,抬手从腰里摸出匕首甩过来,刀背正打在侩子手的肩膀上,那几十斤的鬼头大刀“当”一声掉下来,立着就砍进刑台上的木板里,扎进去足有三寸深。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李小姐日思夜想的杭州公子哥,那白衣书生模样的公子哥平日里也非常斯文优雅,可是事情逼到这一步,想必也是作了赴死的打算,单看那腰扎麻绳身披重孝,就知道他来了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
人群就那样“哄”一声躲开,白马公子飞奔杀到,跳上刑台疯了一样见人就砍,一边砍杀一边朝那方县令冲过去,人到此时已经是半疯的状态,可是毕竟平时是一介文弱书生,即使是当时的文人墨客偶尔也饮酒舞剑,但也都是照猫画虎地做做样子,并没有几分真正的武功。
那公子哥扶住李小姐,眼含热泪,看了看地上左渊的人头,说我当初答应过一定会回来救你的,我失信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说着就动手去解捆住李小姐的绳子。
李小姐那眼中豆大的泪珠就滚滚掉落出来,急得呜呜地直呼喊,只剩半条舌头的嘴里好容易含含糊糊地挤出几个字:“你……好,傻啊……”
话没说完,狱卒衙役便已经围了上来,那白衣公子也顾不上说那么多了,站起身来,挥舞着手里的刀就往方县令面前冲,奈何也只冲倒了面前的三四个人,便被一涌而上的三班衙役挡住,渐渐支持不住,步步逼退下来,那衙役里也有李县令当年的旧部,也有知情的好心人,许多人对这事也是心知肚明,是那方县令为人不厚道,所以对那公子哥也并未痛下杀手,只想着逼退了,任他逃走便是了。
可是那公子哥却并没有逃的意思,反而逐渐又朝里杀过去,本来只是对峙,杀着杀着就变成被一圈儿衙役围在中间,纵使想作假放他走,也难了。不消三五个回合,就被人一脚踢翻,按住头,绳捆索绑了……
众人只顾着眼前的混乱,却没有人注意到,那刑场上方,天空的西侧,一阵浓密的乌云早已经气势滚滚地盖住了半个天空,老天仿佛再也法坐视这人世的不公,突然,喀嚓一声闪电,吓得众人皆是混身栗抖,然后是卷起漫天灰土的风沙席卷而来,刮得衣服裤子紧贴在身上,刮得那刑台上的朱雀旗呼啦啦直响,明明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秋日天高云淡,怎么霎时间就已经黑成这样?于是就有人怕得提前偷偷溜走了……
日期:2010-11-12 9:25:00
第六十二章 最后机会
方县令经过刚刚的一阵惊吓,原本已经钻到桌子下面去了,此时又被人搀扶出来,正了正顶戴花翎,气得脸都绿了,混身颤抖地指着那公子哥说,先杀他……先给我将这个目无法纪劫持法场的人给我就地正法了!
事已至此,除非大罗神仙下凡才能救这些人了,于是,那侩子手也不多言,上去提起掉在地上的钢刀,手起刀落,给那白衣公子来了个利落的,又一颗人头落地,白衣公子的脑袋滚到李小姐脚下,抬抬眼皮,哀怨可怜地最后看了一眼李小姐,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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