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夜话》
第31节

作者: 张晓天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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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我们都笑了,气氛再次轻松起来,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道:“五!”
  我们立刻傻了眼。
  美夕最先反应过来,她叫一声:“有鬼!”接着打开寝室门冲出去。丽珠和小何紧随其后。
  我还是傻傻地坐在原处,眼睛直直地盯着打开的房门,想:难道还真有鬼?

  不一会儿,小何她们带着管理员阿姨上楼来,走到门口就都站住了。
  美夕说:“我看就是郭全静天天写鬼故事才把鬼给招来的。”
  我火了,但我还是不动声色地迎出去笑着说:“对不起,刚才那一声‘五’是我趁你们不注意时喊的,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们反应那么大。”说这话时我心里也暗暗发憷,我自己知道,我没喊“五”。
  “你有没有搞错?写鬼故事还不够,还要装神弄鬼地来吓唬人。你太过分了你。你到底有什么毛病?”美夕一下子咋呼开来。
  我赔着笑脸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管理员阿姨一脸不高兴地斥责我:“当心点!这种玩笑开不得!搞不好要闹出人命的!”看看左右没其他人,又悄悄压低声音道:“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可别说是我说的,说了我也不会认。其实,上一届有几个女生玩碟仙,其中一个就精神失常跳楼了,还是从厕所窗户跳出去的。”

  厕所窗户?我暗自吃惊。
  美夕她们的脸上也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女生寝室厕所的窗户距离地面约有一人来高,墙壁上都贴着光滑的瓷砖,而且窗口本身也十分狭小,平时还都关着百叶窗。很难想象有人会从那里跳楼。如果是管理员阿姨说的是真的,这件事竟与我上一篇鬼故事的构思不谋而合。
  我也开始感到后脖子阵阵发凉了。
  “你听到没有?”美夕不满地问我,“早叫你没事别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是,是,是,以后不了。”我赶忙笑着回答,心里却在骂她:烦!多事!八婆!我偏要写!我写死你!

  管理员阿姨再次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后,众人都闷闷不乐地各自就寝,一夜无话。
  日期:2010-7-1 19:33:00
  第二十六夜 执笔杀人(2)
  第二天,趁她们都不在。我把管理员阿姨讲的事情经过加工想象,完成了那篇本已夭折的《厕所有鬼》,最后还解气地写道:
  “那个跳楼而死的女生一直冤魂不散,在校园里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徘徊,四处寻找她的替身。很不幸,最怕撞邪的美夕,却偏偏在某个不适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不适当的地点,而且还遇到了她……”
  我悄悄地写死了美夕,反正她也不会看我写的鬼故事!谁让她那么疑神疑鬼地针对我?我写鬼故事自娱自乐而已,又没招她惹她。哼!
  那是一个阴惨惨的下午,我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美夕真的死了。她死在教学楼一条又长又暗的走廊里,这一点和我写的故事情节相仿佛。
  我和丽珠她们赶到现场时,整栋教学楼都已经被封锁。
  尸体是被一对打算到走廊里亲热的情侣发现的,因为这条走廊比较阴森,除了上下课期间有大队人经过,平常都很少人走。
  据说美夕被发现的时候,从她嘴里涌出来的鲜血淌了一地,已经凝固。
  事情很快就已查明,美夕是咬舌自尽,因为根据教学走廊上的监控录像(竟然还有这个东西,以后没情侣敢在那里亲热了吧)显示,美夕经过走廊时是独自一人。走到事发地点时,美夕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飞奔,却一下子跌倒在地。之后,美夕就莫名其妙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一直到咽气也没有再爬起来过。
  我们寝室这下只剩下三个人了,美夕的床铺还空在那里没人收拾,仿佛她随时都会回来住似的。

  一个人要把自己的舌头生生咬下,得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啊!可是美夕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自杀?而且走得如此突然如此决绝如此惨烈。
  在接受完公丨安丨干警和学校领导的盘问后,我们三人都疲惫不堪。寝室里死气沉沉。
  这一晚,我们都没有睡好。
  “美夕死了都‘头七’了,你们说她今晚会不会回来看我们?”我一进寝室门,就跟丽珠和小何开玩笑。
  她们谁也没搭理我。

  我感到无趣。
  美夕死后,她们就这样孤立我,好像是我害死了美夕似的。对于美夕的死,我也很震惊很意外,但不能因为美夕死了,就连正常日子也不过了吧。还好她们没看到我写的那篇《厕所有鬼》,不然都铁证如山了!
  我自问还没那么大本事,能够以笔代刀杀人无形。美夕的死,不过是个巧合而已。她们真那么在意美夕,怎么不去陪她?
  一念至此,我突然又产生了一个灵感,于是也不再理会丽珠她们,而是匆匆拿出纸笔,开始写《好朋友,手拉手》。
  “美夕生前,丽珠与小何都是她的好朋友,今天是她死后“头七”,所以她一定会回来看她们。如果能和两个好朋友像从前一样,手拉手地一起玩、一起逛商场、一起轧马路,那该多好啊……”

  写完后,我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就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我听到小何对丽珠说:“郭全静刚才好像又在写什么。”
  “她神经病!她写个鬼!”丽珠压低声音骂道。
  接着两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突然觉得很累,就沉沉睡去。
  日期:2010-7-1 20:10:00

  第二十六夜 执笔杀人(3)
  半夜,小何的一声尖叫响彻了整栋寝室大楼,随即又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整栋寝室楼里的人,都因此而被惊醒了。
  我和丽珠同时从床上一翻身坐起来,丽珠惊叫:“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
  我马上爬了起来。
  阳台的厕所那边发出微弱的昏黄灯光,照着小何空着的床铺。

  来不及细想一直没修的厕所顶灯为什么会自动痊愈再次发光,也来不及害怕这一鬼魅的情景,我已经跳下床,扑到了阳台上。只见厕所里平时一直紧闭的百叶窗此刻已大大敞开,我立刻搬来凳子,向外张望,小何的尸体就在楼下,周围已经围满了又想看又怕看的女生。
  和我写的一样!我惊惧不已,急忙收回视线,就在此时,我发现,铺满灰尘的窗台上有两个明显的手掌印。
  我看了看那手印的位置,小何究竟是怎么从地面一下子爬到这么高跳楼的?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眼睛直直的。
  管理员阿姨已经敲开寝室门,见我搬个凳子站在窗台边,立刻跑过来把我拉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问道:“怎么回事?”

  我没理她,还是看着窗外,感觉死去的美夕似乎正在虚空中遥遥招手。
  不一会儿,辅导员也已经赶到。丽珠也跟在辅导员身后重新走进了寝室,刚才大概是跑下楼去察看小何的情景了。
  丽珠浑身颤抖,哭个不停,辅导员再三问话,她依然是断断续续地说不清。辅导员只得把丽珠丢给寝室阿姨,过来向我询问事发经过。
  我讲明了大致经过。
  辅导员脸色铁青地说道:“短短一周内,你们寝室就有两个同学自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怪郭全静!”丽珠突然哭着跑过来,大声说道,“她成天写鬼故事,才会害大家撞邪!”
  辅导员惊诧地望了丽珠一眼,皱眉问我:“你真的在写那种东西?”

  “没有。”
  “你还不承认,你看看,这是什么?”丽珠扑到我书桌旁,翻出我写的手稿,情绪激动地拿给了辅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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