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七零后最底层农民工的故事:涡城》
第35节作者:
形驰 日期:2010-11-14 21:54:38
还价
生意估计算是做成了,因为依我看,穿在壮壮身上的衣服,不到上床睡觉,估计没有人能让他脱下来了。
婆婆在壮壮穿上衣服后说的话我没办法整理成句,但我听了一会算是听明白了,她问衣服能不能便宜点,因为这两件衣服一共要六十六元,另外就是说其实是她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了,一共只有五十,这五十本来明天要吃饭用的,可突然变天,孩子冷,得把衣服先买了穿。她请我们便宜点把衣服给她们。
就是这么个意思。
要说正常情况下,这一套衣服五十元给他我们不会亏本,问题的关健是婆婆说得很清楚,这五十块钱是明天吃饭还要用的,那么我这衣服也就不可能有五十了!
情况就是这样,衣服已经在壮壮身上了,他是不会脱的,看怎么着吧。
老婆看着我,眼里透着无可奈何的神情。
我斩钉截铁的用家乡话示意那不可能,我确信婆婆在撒谎。
果然,婆婆最后说,这衣服他们穿着,先给我们四十,反正住在一起,等有钱了一起补上,也就几十块钱,她不跑。
这话听起来轻巧,可我不赚钱亏本我晚上来这守着生意我疯了?
我刚要开口说话,老婆却已经同意了,她点点头,嘴里轻快的说着“好,好,不要紧”可我眼前始终挥之不去卖给我木板那个小伙子那充满感激的眼和闪在眼里的泪。
我可以接受哪怕是用我的全部去换取一个真的需要帮助的人,但我不能容忍别人用我的这种想法去把我当成一个白痴,看到壮壮那冻得发紫的小手,我可以让他在店里挑走他任何喜欢的衣服,可我不能让一个带着孩子四处行骗的人在我的身上博得一丝同情。
老婆已经答应,我却伸出五个手指还在坚持?我倒要看看这个老婆婆怎么说。
老婆用眼睛瞪了我一眼,示意婆婆不用理我。
婆婆看看我,见我不再做声,就解开了口子扎在一起的花布袋,她用手慢慢的在里面寻找着,最后她拿出了一块手帕包成的盒包。
我以为所有的故事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婆婆一定拿出了一堆破破烂烂的零钱,然后用颤抖的手递给我们。
然而故事终归是故事,这里不是故事,因此故事里的情节没有出现在这里。
那是一张老版的五十元人民币,现在还可以用,银行只进不出,流通的已经很少了。从中间对折后整整齐齐,农民工人和学者的头像清晰逼真,我很长时间没见过这样的五十了。
老婆接过钱,找了十块钱给婆婆,婆婆眼里真就淌着泪,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拉起壮壮就走了。
我还在心里埋怨着老婆,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了呢?
同时,我心里也充满了疑问,如果白天她们真是在讨饭,为什么包里会只有一张老版的五十元钱而不是一袋子零钱?就算是换,也不可能换到这种流通很少的老版钱才对。白天一天这么冷,如果在大街上,她们又如何能坚持一天时间到了晚上才回来买衣服呢?
买一件衣服用得着哭?
究竟,这里隐藏着什么迷一样的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日期:2010-11-15 21:17:35
真相
由于天气突然变冷,晚上出来的人非常的少,我们早早就关门了。等我们回到家里,房东站在门口抽烟:“哟,小林这早关门回了?”
“哎 ,回了,怎么站这里抽烟呢?多冷啊”我应道。
老婆见房东递我一根烟,对房东点点头带着凡凡先上去了。
“你这两天见着住对面的婆婆了吗?他儿子给他们汇了点钱,在我这里,这两天家里没人,我看是不是她媳妇出院了,这房就不租了,要是这样,那这钱还不知怎么办呢。”
原本直接进屋的我听到这,好奇心马上让我停下了脚步。
“你是说她媳妇在这住院?他们不是江西的吗,怎么来这住院了?”
“那我也不太清楚,他儿子好像是个搬运工,天天在外找活,有点钱就给她媳妇送到医院去了,前些时说是跟着几个人去了上海,说那钱好赚些。唉!媳妇说是得了白血病,到处看病,这病得上身哪还能有救?唉,造业!”
说完房东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在上面重重的踩了一下。
“造业,回又回不了,回了不是更没钱?到处跟人借,老太太带着小孩在这里照顾着,现在医院没钱哪能进去呢,唉……。”
我的脸火辣辣的痛,好像又让人抽了无数个耳括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让我一个人遇上,想着婆婆脸上那如犁划过般的皱纹,竟和我妈是那么的像。她那布满血丝的眼,期盼着重少可以出现的奇迹?而我……
房东说,一会要是婆婆回了,让我上去叫他下来,他儿子给邮了一千五佰块钱到了他那里。说完房东摇着头上楼去了。
我一个人呆在楼道边,把烟雾弥漫在楼道的空间里,然后又用吁出的叹息把它吹散。直到吸完,才拖着无力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向房间走去。
老婆听完房东给我讲的事,马上变得得理不饶人:“我说你神经病吧,真不知你那组织当初是怎么吸收你进去的?还在里面混了这么多年!人家都这样了,你一天一个骗子,一天一个不放过,我看你还没事找事的发神经不?”
“哎哎!我说要不咱把钱给人还回去吧,五十块钱我们哪都花了,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心里太难受了。”
“你还知道难受啊?”老婆分明是在气我不该把人往坏里想,可她哪里知道我刚刚让人活生生的骗得东倒西歪?
“你知道婆婆为什么会有一张老版的五十吗”我说。
“你又装精,你说为什么?”老婆说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知道。
……
“不对啊,她们半天就回来了,这会怎么还没回家呢?”老婆说。
我拿起衣服,在老婆收钱的小腰包里找出了那五十块钱,钱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折得四四方方的了,上面多了很多皱折。我披着衣服又出了门,老婆在后面叫着:
“你去哪里啊,神经病!”
北风吹起满地的白色纸碗和塑料袋在空中跳着高难的芭蕾。进出村口的人已经很少。我四处张望着,在那间炒花饭的路边的小滩边上的一张桌子上,婆婆看着壮壮吃得正香。她用手不停的在抹着眼泪,又好像在跟壮壮说着什么。
我把钱拿在手里,走到边上。炒花饭的老板站起来看着我:“吃什么?”我头也没抬,婆婆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还没有吃完的半块烧饼,还有一筒面条。那一定是刚才用我们找给他的十块钱去买的。长长的烧饼和我去年在老婆厂子门口吃的一模一样,就像小时候我妈给我纳的鞋底子。
我把钱放在桌子上,泪水再也止不住:“婆婆,房东找你!”说完我转过身,一步也没停的走了。
婆婆站起来,在后面:“哎,哎”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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